“我当时选择依附太子殿下,大半是被时局所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愈发觉得这太子虽年岁尚轻,却拥有不凡的才华与深邃的谋略,能于幕后运筹帷幄,这让我感到既庆幸又有些许困惑。”
“困惑的是,一年前皇帝陛下对太子的态度还颇为忌惮,甚至半年前还发生了东宫被软禁之事,明显透露出不喜之情。然而,近来陛下不仅对我这个太子麾下之人给予了奖赏,对太子的态度也似乎缓和了许多。这其中的变化太过微妙,我如同置身迷雾之中,看不清方向。”李源说到这里,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忧虑。
郑长忆的眼神在提到“太子”二字时就亮了起来,赶紧夹了块松糕塞进嘴里掩饰,边嚼边听李源夸太子,感觉牙根都是甜的。待他咽下糕点,眨了眨眼,轻松地问道:“你想问的,就是这事?”
李源连忙点头,这事倒也是桩心事,自己一家老小都在京城,万一被这父子之间的恩怨牵连,自己全家都遭殃。
见状,郑长忆的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他轻轻地倚着头,以一种悠闲的语调说道:“我与太子殿下算不上熟络,甚至曾因误会而有过一些小摩擦,我曾误指他与工部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令我惊讶的是,他并未因此事而记恨于我。再者,看他近期助你成功扳倒蒋尚书那一手,足见他是个能够顾全大局,不计前嫌之人。
至于陛下对太子的态度转变,我想,这其中的原因或许与先皇后有关。陛下与先皇后之间产生了隔阂。而近来,继后周氏的一些行为举止引起了陛下的不满,甚至可以说是失德之举,这让陛下不禁回想起先皇后的种种好处,心中或许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因此,对太子的态度也随之变得温和起来。李大人,你投奔太子的时机,确实可以说是恰逢其时啊。”
李源听罢郑长忆的分析,心中虽有所释然,但新的疑惑又悄然升起。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眉头紧锁,似乎想要从郑长忆那里得到更多关于宫廷秘辛的解答。
“继后失德?这是怎么回事?”
郑长忆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用筷子轻轻地点了点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继后周氏,其母家势力庞大,近年来更是如日中天,朝中不少要职皆有其族人担任,这自然引起了陛下的警觉,担心其功高震主,威胁皇权。”他缓缓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对宫廷政治的深刻洞察。
“而私底下,周氏在后宫的手段也是颇为狠辣,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使用各种见不得光的计谋,排挤异己,甚至对陛下宠爱的其他嫔妃也多有打压。这些行为,陛下虽有所耳闻,但碍于种种原因,一直隐忍未发。”郑长忆继续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然而,近来周氏家族的势力愈发膨胀,几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加之她在后宫的恶行也逐渐被揭露,终于触怒了陛下的底线。陛下意识到,若再任由其发展下去,必将危及社稷安危,于是开始着手整顿后宫,并对周氏家族进行打压。”说到这里,郑长忆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李源一个消化的时间。
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如今继后亲生的三殿下已经七岁,周氏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大统。但陛下觉得大皇子严孤山虽无母族撑腰,却性情沉稳、才智过人,是更为合适的储君人选。”
他轻笑道:“你想象一下,如果陛下继续软禁严孤山,周氏一族趁机抓住任何可能的把柄,对严孤山进行攻击,甚至提出废太子改立三殿下的主张,那将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李源目光深邃的看着郑长忆,良久才举杯道:“我以茶代酒,多谢郑大人言明。”
他一饮而尽,看着郑长忆,他真没想到郑长忆会跟他推心置腹的讲明这些事,郑长忆笑了一下:“我是想着你这根正苗红的清官难得来找我这个奸臣请客谈心,一时觉得有趣说几句。
李源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想起那些关于他艳闻叹了口气:“我也是因为你这几个月没有在朝堂上进献谗言才来找你。”
李源抬头:“郑长忆,你眼明心亮,可拿这种本事去搅乱朝政实在是....”
郑长忆默不作声的苦笑了一下,他明白李源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起身笑了笑:“那种话你和我说了五六年,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