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也真是的,石府哪缺这些还拿出来臭显摆,平白叫人看笑话。”宓大紧张自己母亲没事跑出来做什么,在内宅里待得太憋闷了?
“怎么会,宓夫人一片心意石府自然是珍而重之,她夸你来着呢。”
“……”宓大几乎要怀疑鹿盼是不是在揶揄他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最近很少去近月楼,母亲似乎对此很是欣慰。也许真的破天荒夸了他不成?
“我母亲一个深宅愚妇,鲜少出来走动,诸位不要嫌弃她见识浅薄就是了。”
鹿盼心想,这宓如岳还老大瞧不上自己母亲似的,他不过是有些砸钱博美人一笑的拙劣伎俩,比她母亲也真未见得高明到哪里去。
“鹿姑娘这几日可有去过近月楼,那边一切都还好吧。”原来宓大这狗崽子迂回来去是为了打听这事儿,鹿盼恨不得笑骂出来,不过面上还是绷得像冷冰冰的瓷胎一样。
“宓公子对秦娘子还真是情深义重,她好得很,跟朵秋海棠似的,不知道是服了什么不老仙丹,隔几日再见便觉得这人仿佛又娇艳鲜嫩了许多。”
鹿盼故意说得天花乱坠,她知道宓如岳许久见不到秦晚绵,整个人仿佛一万只蚂蚁在心肝脾肺里游走一般,此刻听了她的形容恨不得立刻就冲到近月楼里去一睹芳容。
石芜存哪能听不出她在胡说八道,左眼皮都要跟着发跳:“你怎么老是故意刺激宓大,秦娘子又不是妖怪,谁还能越活越年轻不成。”
“是不是妖怪不知道,但我可是亲眼见过她房里供着狐仙娘娘的。”
“宓公子一时半会儿又去不了,何必多问徒增烦恼呢?秦晚绵横竖也不可能属于任何人。”鹿盼觉得这人刚来会过游蕊丝就转头急问近月楼的事,当真是半点顾忌都没有。
“这天上的月亮摘不下来,看看也是好的嘛。”宓大还在大放厥词,石芜存也有些受不了此人的没脸没皮了,选择缄口不言。
鹿盼心想秦晚绵忙着呢,夏万通最近常去找她,可没空应付你。
正觉得有些尴尬之际,孙易乔却领着夏万通进来了,还真是背后说不得人半点啊,想都不行。
“夏兄,你怎么有空过来。”几人都站起来跟他作揖。
“晚绵说新来的厨子做的腌蟹糊好吃,让我去尝尝,又说鹿姑娘也特别爱吃,叫我顺路给你带一些来。”夏万通将那一坛子用油纸和麻绳封口的珍馐摆在桌上,打开后是一股霸道又浓烈的气味。
“多谢夏兄和秦娘子,我就好这一口。”鹿盼转头看了看在场的其他几人,招呼道:“怎么样,大家今日可是跟着我饱口福了。”
“为了你一口吃的,还要折腾夏兄都来给你跑腿。”石芜存感觉到此刻气氛微妙,夏万通一出现,又刚好带的是秦晚绵准备的蟹糊,此二人什么关系昭然若揭。
被秦晚绵迷得颠三倒四的宓如岳已经如坐针毡,冷汗如瀑。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用目光在夏万通脸上来回扫视,不时又瞅瞅鹿盼。显然是后悔自己没事来瞎凑什么热闹,刚没皮没脸地问候完秦晚绵的近况,这坛子蟹糊就像是专程来嘲笑他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此刻换他来当那只霜打的茄子。
“宓公子,你怎么不吃啊。”孙易乔不明就里,看宓大傻愣愣地坐在那儿发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动筷子。
“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宓大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出来。虽然深知秦晚绵对他不过是逢场作戏,但突然冷不丁逼他直面还是一时间难以消化。
只能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宓大怎么敷衍游蕊丝,秦晚绵便怎么敷衍他,其弄虚作假的程度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去的路上突然就下起了雨,他魂不守舍地摇摇晃晃往回走,脸上的表情略显狰狞,与他迎面经过的人看到他都吓得躲到一边。
等他走回宓府已经淋了个透湿,宓夫人心疼坏了,宓二则是觉得莫名其妙,又看他哥丢了魂一样直挺挺躺着,更觉得来气。
宓大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拖了快一个月才好透,宓如许指望不上他,全身心扑在店里鲜少得空在家里待着,只求眼不净为净。
鹿盼事后反刍也觉得奇怪,难道秦晚绵是算准了宓大近日常在石府晃悠,故意差夏万通来送蟹糊的吗?
如果那天的巧合是一场精心谋划的设计,那秦娘子可真是个狠人。她这温柔一刀,刀刀不见血却犹如打蛇打七寸,斩得那叫一个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