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上去劝劝宓二,但看她这会儿情绪实在太过激动,整个人战栗不止,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平复不下来了。
毕竟是兄妹俩之间的矛盾,鹿盼这个外人贸然挤进去拉偏架弄不好还要被殃及池鱼,如此一来只能先守在边上抄着手静观其变。如果事态不妙再想办法见机行事。
宓如许感觉胸腔内仿佛沁出血来,喉咙口又甜又腥,“宓如岳,你可以不帮我,但至少求你不要来添乱。”
宓如岳岂是那种口头上甘居人下的主儿,他今天蓄谋已久故意摆宓二一道,为的便是出一口近日来的恶气,“本来就是货有问题嘛,我认真查看还有错了不成。”
鹿盼禁不住冷笑:“万通镖局只负责送货,并不对货品的质量负责,看来宓大少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咯。”
宓如岳瞥了鹿盼一眼,估计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介入,“鹿姑娘不必多心,我没有针对石府的意思。”
“拿货物大做文章,你同时开罪了石府和万通镖局你明不明白。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宓如许上手就要拧他耳朵,宓大吃痛又兼被周围看热闹的人盯着指指点点看笑话,此时脸上很不好看。
“放手!宓如许你这个泼妇,还不快给我松手!!”宓大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他本就不事生产,又沉迷酒色亏空身体,所以力气不大,但凡宓如许下手再狠一些,他可能真要痛的哭出来。
鹿盼趁他不注意抓紧翻了个白眼,“明日我再安排车马重新送一趟货,若是宓公子仍不放心,大可再过来查验一遍。”
“……”宓如岳知道自己不过是在无理取闹,还被妹妹和姓鹿的将了一军,没讨到半点便宜,此刻想到万一今天的事情被府里的人知道了添油加醋地转述一番,对自己是大大的不利。
念及此处,方才后怕起来。
“还不走?”宓如许看到他就烦躁,尤其是宓大竟然为了公报私仇把自己也拖下水,全然不顾这个妹妹会不会因此冒犯了夏万通。
宓二脸上冷得像要结霜,宓大从未见自己妹妹这般失态过,也是真的有些发怵,当下不敢再多言语灰溜溜地走了。
鹿盼搀着她,把她扶到了后堂,又给她倒了杯茶,“别把身体气坏,以后防着他些就是了。”
“防不住的鹿盼,防不住的。”此刻已经没有其他人在,宓二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以前他只是不着四六,如今越长大反而越不懂事了,早晚要闯出天大的祸事,累及宓氏满门。”
其实鹿盼心里也是这么觉得,但无法像宓二这样直接说出来,毕竟真话实在太得罪人,“虽然我提醒了趟子手别多嘴,但多半无济于事,今天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恐怕早点晚点都会传到夏万通的耳朵里去。”
“让他听了去也好,我恨不得最好夏万通替天行道把他收拾了,也算替宓府解决了一个孽障。”宓二是真的气狠了,她向来对这个大哥还是挺包容的。
往日里,这样的话她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万一被她母亲听到,宓夫人的脾气不把她打个皮开肉绽是不会收手的。
鹿盼也很能共情宓二的痛苦,明明她才是那个扛大旗的顶梁柱,母亲却一味纵容着不成器的草包儿子,闯了弥天大祸也要帮他圆,到底图什么?
宓二哭了一会儿也累了,逐渐偃旗息鼓,伙计打了盆水拿了拭布来给她擦脸。
她掏出粉盒对着铜镜稍稍补了补妆,头发也重新梳理齐整,如果不是眼睛还略微肿着,鹿盼都要怀疑刚才那一幕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了。
“你要是觉得累了,歇一天也不打紧的,我帮你看着浴堂就是了。”
“生意可是我最大的依仗了,我若是偷懒不好好打理才是真的昏了头。”
鹿盼看她神色坚定,知道劝不动,也就随她去了。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她不便有所动作,从浴堂出来后她直接去了镖局,把早上的货仔细查验了一遍,确定是宓如岳在血口喷人,这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石府后,她正准备喝口茶再去和石芜存汇报此事,石芜存却主动差人过来喊她。
待她进屋一看,好家伙,夏万通已经坐在那儿候着了。
“夏兄可真是稀客啊。”鹿盼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还好吧,最近来得挺勤快的。”夏万通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算上送蟹糊那次,这次是他第二次来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