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运又看了一会儿,那黑点已经放大到可以看清是匹马在跑动,再近些时,祁运更是呼吸一窒——
那是他的战马!
“下弓!开城门!!”
祁运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撂下手中的弓箭,从城墙上飞奔下去,准备拦下狂奔的战马,快到城门口,马儿还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像是受了惊。
那匹马是他最喜欢的战马之一,因为阿城负责情报工作而使祁家军屡战屡胜,战功显赫,就把这匹枣红马在阿城奉命出城前夕赐给了阿城。
战马失去了理智,但是人不能。
祁运眼皮一跳,向另一边扔了段绳子,那将士心领神会,与祁运将绳子系在了大门的柱子上,做了一个简单的绊马索。
战马嘶鸣而至,被绳子一绊立马跪跌在地脱力而亡。
而马背上的人飞出,在地上滚了一圈,最后倒在祁远的怀中。
阿城倒在祁运的怀中,脸上血痕交错,是用小刀划出来的“叛”字,一双眼睛血丝遍布,瞳孔几乎失焦,他的脖子僵硬地转向祁运,正想开口说话,就一口血喷了出来,只剩下了喉咙里发出来的“啊”和“哦”的声音,断续且悲惨,祁运看清了,他的嘴里,没有舌头!
“阿城!!”
那人是他二十日前派出的二十几人的小队的队长,亦是他的心腹。双臂环上他的一瞬间,碰到他后背上的尖物,此时已将他的胸膛扎了个对穿。
阿城手中死死攥着一张信纸,在祁运怀中死不瞑目地咽了气,扶着阿城的胳膊上传来粘腻潮湿的触感,一抹殷红渗透到他的衣服上,很快便流尽了。
祁运咬着牙,打开阿城死死护送回来的信纸,上面印着汾阳王的王印,染着血色。
血色下,黑色的字迹更显贪婪与张狂。
“盛世将枯,八方动荡,祁侯怎的还看不清局势?
祁侯,本王不理你你反倒让人上赶着送死,既然如此,那便遂了你的愿,一个不留。
或是说,本王的大事,祁侯也想帮衬一下?
那便把你祁家信印交予本王也好显诚意。
本王封了你那心腹的穴道,算好了他回去的时间,不知他两个多时辰的奔波,死的可还安心?”
字里行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夕阳最后一缕光还没收尽,直直洒在大漠上,让人一时目眩,不知那到底是晚霞的红还是将士的血。
残阳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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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凉州传来了消息,说是汾阳王动手了。”黑衣人跪伏在地,隔着一道竖屏看向竖屏后的少年,那少年手中似乎在磨什么东西,伴着一点沙沙的声音。
“哦?李牧和祁运没有起疑?”白衣少年的声音里藏了些笑意,手中动作一顿。
“丝毫没有。”黑衣人垂首,“公子真当是神机妙算。”
“神机妙算自当不上。”白衣少年放下手中已经修理平整的玉石和刻刀,用细腻柔软的绸帕轻轻地擦去指尖上的灰。“我只不过是让对方互相透了个底罢了。”
黑衣人正准备起身,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宫中恐多生事端,公子,多保重。”
“好,多谢你了。”白衣少年的语气中透了些轻快。
“说谢倒是不用。”黑衣人淡淡的说道,“这不过是我们之间交易的内容罢了。”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听到竖屏后传来了两声轻笑,他正疑惑,破空之声立至,那支刻刀直直穿过了竖屏射穿了他的咽喉。
那少年只出手一招,就要了这黑衣人的命!
“江湖组织,”白衣少年缓缓从竖屏后走出来,本应染着柔色的桃花眼却让人遍体生寒。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黑衣人,唇角边挂了一丝浅笑:“掌握了太多,本就不可信。”
“只有死人,才不会出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