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去早朝之前,子颜见到耀锐拉了一个人过来见他,仔细一瞧是耀渭回来。子颜甚是高兴,叫了他们陪自己一起用早膳。子颜见他俩吃得差不多了,就问耀渭怎么得空回来,耀渭说:“我到泾阳还未曾来过神宫呢,这几日安王叫我们出门去帮他寻找法师,这才逃了出来。”
子颜问他:“是不是他在早朝那事以后,回去惩罚了你们,这才想起去另找高人。”
耀渭兴高采烈之色溢于言表:“那日回去,是把刘灿叫去骂了好久,因为刘灿以前帮他偷了那书,这些日子正在他那里说一不二呢。这次便是刘灿让他跑到早朝上胡说的,他不找刘灿的茬找谁呢。不过,另找高人先前就是,以前是避着我们,这次倒是着急的索性叫我们一起帮着去。”
“那是把刘灿赶了出去?”
“这倒没有,毕竟那个刘灿在军中有职位,可我见也差不多了,真赶了刘灿走,我倒可以回来了。”
子颜想,是啊,毕竟你冒充的是刘灿徒弟。子颜说道:“我这里早安排好了你的住处,但你在安王府还是要小心,万一他找到些仙师,总会对你不利。”耀锐告诉他:“这几日刘灿去了几次铜鉴楼。”
“那你更要小心,这要不是刘灿得了安王命令要去做什么,就是刘灿瞒着安王自己想去做什么,不管如何,我们神宫总是他们的敌人。”
“小师叔说的是,我会去打探。”子颜叫耀锐今日在神宫里留下陪着耀渭,子颜和他们二人说:“我们好不容易到了泾阳,你们也都有了官职,过几年再给你们在这里置上府邸,便可在此处生根。我等下早朝要是见了耀生今日当值,会求陛下放他回来,你们等着便是。”子颜说着这话,心里是真的高兴,倒是自己要是永远做这个玄武神守,要在神宫中形影自守一辈子。
午后在静寒学苑,子颜拿出锦煦帝给的书来,费连廷一看:“子颜,你这个神守不简单啊,陛下都拿了做皇帝的书给你看呢。”说完,自己倒是翻起那本书来,看着也说了点自己看法。
到了晚间去御书房,子颜便把费连廷所说的讲给了锦煦帝听,锦煦帝一听道:“子颜,你小小年纪,似是对此颇有研究啊,不过你看待这些怎么似是从臣子的角度来看,而且是…”他自己说道此处,突然想到这不就应该是费连廷的想法吗?
刚想开口责怪子颜,想到自己昨晚光顾着生气了,其实这本书自己也没有和子颜讲解:“是朕不好,昨晚没有说过这些,费夫子说的只是从他自身来看,此人虽然在朝廷多年,见识还是有限。不过说到各国各朝政体,先前宰相倒是颇有见地,他虽然已去,朝中还留着他的高徒,就是吏部尚书冯提英,就是此人现在是极少在早朝说话而已,如有机缘,倒是可以去问问他。”说完,又把子颜刚才说的那些,自己重又说了一遍,锦煦帝问子颜:“你听那费夫子所言,他说的如今这三省制虽是制约相权而来,此中之弊端对下面尚书的官员无非是奏折先要过宰相这道,再由门下省递到朕这里,所以繁琐。中书、门下两省皆不象六部负责实事,然而管制六部的却是他们。可是费夫子何曾想过,朕这里如果听闻的都是六部直接过来,何曾知道不是偏颇?”
子颜听到,确实这些见解与费夫子的完全不同。当日晚间,锦煦帝倒是和子颜教授了不少,子颜走时,锦煦帝问他:“明日下朝就去墨宪那里么?”
“臣要先回神宫去,大约午膳后才会去他那里。”
锦煦帝犹豫了一会儿,和子颜说:“朕有一事,当初阿麒走后,他二弟墨仰曾上奏说要他宠爱的庶子接了延东候的位子,朕才觉得这墨宪留在房州总有一天会给他二哥害死,因此叫他到了泾阳。朕多次想派春惜宫的人去他那住所帮他看看,但这墨宪就是不相信朕,你明日得便到帮朕在他府里看看是否有异常。阿麒在时,就只说家中这个三弟和他投契。子颜,你应当明白朕的意思,朕这求你也是无奈。”
子颜对着锦煦帝点点头:“臣知道了。”
子颜轿子刚到神宫大门,就听一边有常西王府人求见,说是严总管的徒弟,子颜问何事,那人拿了说严总管的信,信上说约了铜鉴楼主明日和子颜见面,因知道明日学苑下午可以休息,严青信里就问子颜这约在哪里。子颜让他去回话,说傍晚时分就约在麒山的擎天楼上。
回到神守院子,子颜才知耀生三人都还等着他。子颜便叫章文备好宵夜,四个人说说笑笑到了深夜,子颜听说耀渭明日还可以继续留在神宫,就叫耀生二人带他去渠金坊走走,认识在京里的众人。看见耀锐的目光,子颜骗他们:“我已答应陛下明日在神宫休息,哪里也不去了,你们自己出去玩便是。”说罢,随手把桌上上次那包珍珠给了他们,让他们明日随意去街上花销。
次日,子颜午后要到在麒山东麓的延东候府,这次他好不容易甩掉了耀锐他们,但轿子出神宫的时候偏巧又给于炳看到,子颜跟他说:“大师兄,这是陛下吩咐的事情,就去去延东候府邸而已,即回。”
子颜前几日才知麒山原来叫峻琇山,是在延东君册封那年才改的名字,这原来的延东君府邸当年差不多占了半个山头。现如今是墨宪在京里的侯府,比原来小了一大半不说,子颜一看就是多年未有修葺,这个破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墨宪故意留着。子颜在门口候了多时,才见门里墨宪走了出来。一旁的管家倒是催促墨宪道:“侯爷,快点走啊,神守大驾光临,您怎么也要给点面子不是?”墨宪道:“什么神守,是我学苑里的学弟罢了,我约的人家来,又不是给你主子的面子!”
子颜便知道,这延东候府里用的人大概都是墨仰派来的。子颜见墨宪穿戴得随意,自己就近前去,深深一揖:“学长好啊。”
“子颜啊,家里下人没规没矩,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子颜问他:“学长,我见你府邸上面写着‘延东候府’四字,怎么你府邸里还另有主子?”墨宪知道子颜意思,随着说道:“钱管家说的是延东君呗,就是我二哥。”
“是么?我这两天在学苑,宰相教了不少规矩,这个一仆不侍二主,是祗项规矩,怎么你们府里就是另外?”说完,看着这钱姓管家。那钱管家让子颜一吓,倒是跪在地上,回道:“神守不知,我是延东君派在此处照顾侯爷的。”
子颜说:“照顾侯爷?那你们侯爷见到我,怎么衣冠不整,你可知我是谁么?按照朝里规矩,你们侯爷连个品级都没有,见我衣冠不整,你说是罚他还是罚你啊?”
钱管家又说:“小人在此处,管理侯府。”
“那我看这侯府如此破败,你意思这件事情我也要找你不是?”
钱管家这才明白,子颜是故意说的,连忙推说这是延东候自己的事情。子颜面显怒容:“延东候请我来玩,这府邸如此破败,见我时衣冠不整,如今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侯爷之事,今日我亲眼所见,侯爷家有恶奴。当我面威胁侯爷不算,还时时拿延东君出来压我。难道你们延东君也是如此不知礼节?”
墨宪此时拿出了主子的样子,怒斥钱管家:“神守如此说,就是说我墨家人不知朝堂礼仪。子颜虽是我学弟,毕竟是皇帝一人之下,你当着他的面还敢狡辩,将此事赖在我们兄弟身上,就应该活活打死!”
子颜说:“打死就不必了,我今日才来玩,学长这边便要打死管家,算了,我看他就是这张嘴太毒,以后让他不用说话便是了。”说完,对着钱管家轻轻一挥手,便见钱管家捂住了脖子,拼命想发出声音,但是已经完全失语。此举惊到了侯府下人,墨宪面露笑容,拉了子颜的手,把他带进侯府。
子颜见延东候府的会客大厅,大小和王府不分上下,但厅里桌椅这个陈旧不算,细看几件家什还缺胳膊少腿,就问墨宪:“学长,你这个侯爷当的怎么如此寒酸?就算你二哥府里没有另外给你供奉,这边做侯爷的也应该有不少俸禄,你在京里只身一人,怎么弄成这样?”
墨宪笑笑“每年总要和朝中那些人交往不是,不过每次我自己好不容易和别人相交,我二哥知道便拿了延东君的名义去游说那些人,说是我妄想哪天把他这个延东君的名头抢了去。”
“他又不在京城如何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