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劳辛辛苦耕苦,只得堪堪斛半斛。荒旱苛捐连年复,无食做餐水充腹。我儿冬生春白骨,高位不管万困户,其在富足无优处!
余褚近乎贴着李鹏程的耳朵,念着陈州百姓人人皆诵的”灾民赋“
李鹏程清楚这首诗的出处,他到陈州任陈州令,坐镇陈州,赈灾江南,带了些过命的兄弟。
在其中多是像眼前的余褚一般。是一身好武功却心无城府的,其中也只有文远能有这等算计,能叫这首反诗一日之内就传颂于陈州众人之口。
文远前几日夜里不知哪里弄来几坛好酒,和李鹏程喝了一夜,说了一宿。
“大哥我知道“新皇登基巩政权,草动风吹人头悬”的道理,文远此举,煽动民心,意图谋反,放在此时,无疑必死之罪。
“大哥,文远不是谋逆犯上,叛国背义之人,可如今江南旱灾死了多少人,陈州有你管着,可陈州外那!百姓易子而食,官员富户奔走避难,江南九郡,十城九空啊!
“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北方避难,那城空了,怎样空的,饿了没有粮只能饿死,病了无人医只能等死,怎能不空的啊!大哥!”
“我知道你李家世代以”忠“为家训,但今日我要说一句,你这是愚忠。李家百年传承都是愚忠。”
“弟弟只要听你一声令,可以为你冲锋献阵,赴汤蹈火,但是大哥,你路走错了,走了一条不值的路,这条路若只我二人,我就是身死道消,挫骨扬灰也陪你走下去,可是啊,大哥!咱们身后还有万千黎民,还有那一票兄弟,你要一条路走到黑,弟弟就得要离你远去了。”
李鹏程没有回应,只作沉默,近几日其他几位兄弟也都过来当说客,李鹏程都以不语回应。
今日是余褚来了。
余褚生的一张粗狂像却最年小的,他与李鹏程一起长大,患难与共
李鹏程不说话,他知道就算只说一个字,怕都会让他本来摇摇欲坠的心,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余褚太清楚这位一起长大的大哥是什么性子,只想着说一说心里话,全当和李鹏程道别了
“大哥,您散尽家财帮着陈州郡撑过了冬天,咱们盼着官家、皇帝能睁眼看看江南,可是入春两个月了,赈灾粮呐?皇恩呐?。当时皇帝老儿说什么”李家财力足,国库相形绌”,我余褚没读过书,可我听得出来这话什么意思,那是给您戴帽子,这是个口袋等您钻进去。他这话一说,您若不散家财,您有负黎民苍生,您散了家财,对不起祖宗基业,您是爱民如子,把家财散尽,十几个偌大的庄子都吃的一空。剩的这一片榆树林,是嫂嫂亡故之前料理的,要不为了留个念想,您早就摘榆钱济灾民了。
妻子的死是李鹏程的最痛处,每每提及此事,都会让这个战场上厮杀惯了的,晃了神,湿了目
“粮,就到了。”这句话软弱无力,李鹏程在骗自己,给自己行将破碎的信念最后一个支撑。
“大哥!快。。。。。。”一句叫喊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李,余二人随声看去,一个矮小细瘦的人,正往这里奔来,未到二人跟前却摔得个四仰八叉
来人正是李鹏程兄弟里排行老四的羽随风。
这羽随风虽不擅战但轻功奇高,送军情,一日神行五百里,纵山路难行,也未跌过一次跟头,可不知为何今日平地摔了跤
李,余二人赶紧将他搀扶起来,羽随风上气不接下气:“大哥。。。。。快。。。快。。。。狗娃子。。。。
话未说完,李鹏程疾驰而走使轻功,好似箭离弦满弓,飞奔而去。
老四提到狗娃子,李鹏程尽管不愿相信却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
远望去,李鹏程已然不见身影,羽随风拿开余褚搀扶的手道:“行了,别搀着了,演的。平地摔跤,我羽随风的脚被砍掉一只,都摔不了。
“你没事演这个干什么,闲出个鸟来啊你,爱演戏去戏班子,明天就要跟二哥走了,咱们之后要干的事,若是再见大哥怕是刀剑相向了,我劝大哥说两句话你还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