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可以不报仇吗(1 / 2)一个人与一群人的故事首页

中年妇女以“救世主”一样的身份出现了,她跑到我们身边,叫了一辆出租车。本想开往医院,蓓蓓在车里睁开了眼睛,后来我们在那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下了车。

“阿姨,可以给她一点吃的吗?”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说过最没有骨气的一句话。

中年妇女领着我和蓓蓓走进便利店对面的一家面馆,她说,这家面馆的味道还不错。你们吃吧,不够了再要。

望着她从门口走向对面的身影,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我和蓓蓓并排坐着,我搂着她的肩膀,跟她说:“很快就端上来了,别着急,我说过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那一刻我想的是,假如现在我的对面坐着的不是蓓蓓,而是图图,或者冬香,我是无论如何也挺不住的。而蓓蓓的坚强和独立,是令我也无法企及的,只有和她在一起,我才能真正体会到一种共同面对前路的迷茫的感觉。她可以和我有足够的默契,也可以有像李袭一样有强大的执行力,甚至可以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等面端上来的时候,蓓蓓坐到了我的对面。看着蓓蓓大口大口吃面的感觉,一张不大的嘴巴塞的满腮满股,一边吃,一边扒拉着掉进碗里的头发。我欣慰的笑了,笑着笑着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像自来水一般往下涌。我下意识的赶紧挡住脸,我怕她尖锐的声音像之前无数次一样骂出来。也正是流着眼泪的同时,我才注意到我的肚子也早就饿了,而我只顾看蓓蓓的吃相,自己忘记了吃。

我想,那是我吃过最有意义的一顿饭,因为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落在面汤里,而这一切都是我向中年女人乞讨来的。

蓓蓓敲着桌子,跟我说:“喂喂喂,没见过你这么能哭的人啊,吃个面也哭。你救我时候跟个大英雄似的,现在怎么了?双重人格啊?”

我抬头去看她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我冲着她笑,她也对我笑,我们脸对着脸肆无忌惮的笑着。

这一次,我们笑着笑着就哭了。我们两个人红着一张脸,不再顾对方的看法,尽情的释放我们的情绪,就像是小的时候我们受了委屈找妈妈哭泣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她找的是我,我找的是她。

这是第一次蓓蓓没有因为我的哭泣而骂我,但我却明白了她之前骂我的意思。因为当我看到她在我面前哭的时候,那个样子让我的心好像被几度撕扯,痛不欲生。

我们两个人从面馆里走出来,阳光一下印射在我们脸上。蓓蓓低着头,嘴里不断发出声音。我扭头看她:“干嘛呢?”

这种声音逐渐放大,我才知道她在憋着笑,她说:

“南忧,你跟那个光头说,我是你娘们,是认真的吗?”

我一拍脑袋:完了!鑫鑫曾经跟我说过,叫一个女孩子娘们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我赶忙说:

“不不不,我是为了救你,肯定不是认真的。”

蓓蓓听罢,脸一下就板了起来。

就在这时,中年妇女从她的便利店走出来。她笑着对我们说:

“你们要是累了,就暂时住我这儿吧,我店后面有个大院,院里还有一间空房。很久没人住了,条件不是很好……”

我去看蓓蓓,蓓蓓扭过头没理我。我犹豫一番说:

“阿姨,我们没有钱支付您的房租。”

中年女人一下就笑了,说:

“阿姨看得出你们是要强的孩子,不收你们房租你们是不会住的。这样吧,你们先住着,等你们挣了钱再给我房租,可以吗?”

蓓蓓没有说话,但我从蓓蓓眼神里看到她信任了这个女人。我当即答应了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自我介绍道:“我姓赵。”

我和蓓蓓走进那间她所谓里破旧的房子时,我们同时傻了眼。

一张木制双人床,上面铺着一条破旧的褥子。褥子上布满了白色不明物和被灰尘染黑的棉花。地上是青石砖,但也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左一块又一块的垃圾聚成一堆一堆的。更不要提墙角的蜘蛛网。

但我和蓓蓓并没有对此表示嫌弃,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们能有一个住的地方就很不容易了。

蓓蓓去赵姨那里要了一个苕帚,从进门,到弯腰打扫,一句话也不和我说。她时不时叫我抬抬腿,我说:“我也帮忙吧。”蓓蓓一苕帚打到我的腿上,说:

“你帮什么忙?我可没答应让你也住进来。”

我假装不在意的说:“好,那我就不住进来,我去住桥洞,我还哭,我要让你心疼我睡不好觉。”

蓓蓓捂着嘴巴笑了,然后一边打扫一边说:

“那你把我扫成一堆的垃圾扔出去吧。”

那个垃圾桶很远,等我回来的时候,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就连墙角的蜘蛛网都没有了。

“哎呀!床上都有铺的盖的了,这么新?”

蓓蓓说,这都是她从赵姨那里借来的。

那天晚上,我们搬来一个梯子,坐在房顶,肩靠着肩,眼睛盯着天上那几乎看不到的月亮。

蓓蓓双手抱着腿,脚下穿着一双破了洞的帆布鞋,眼睛始终看着天发呆。而我则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发现只有两根了,我抽出一根来发给蓓蓓。

蓓蓓摇了摇头,说:“戒了。”

我说:“为什么?我记得当初还是你教会我抽烟的呢。”

蓓蓓当即暴跳如雷:“什么是我教你的?你别瞎说啊,免得别人说我带坏乖孩子。”

我笑了笑,追问道:“什么时候戒的?”

蓓蓓的眼睛一下就失落了下来,她说:“监狱是一个好地方,让你失去自由的同时,也让你抽不到烟,两个月没抽自然就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