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您在担心未来的什么呢?”
莱茵哈特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前途?战争的命运?似乎都是也都不是。
来到法兰克福求学的几年来,总有一种不安感萦绕在心头,即使毕业后去萨克森待了几个月,这种不安也未曾消退。
看到沉默的青年,中年人笑了笑:“模糊很糟糕,但是有时候模糊是真相的另一面,我相信未来总有一天您会找到属于您自己的答案的。”
“谢谢您。”莱因哈特诚恳地回答。
挥手招来服务生撤走盘子,路德维希先生站起身来,“我也要出发去汉诺威了,让我们互祝一路顺风吧。”说着便伸出了右手。
莱因哈特站起,先向眼前的中年人敬了个军礼,然后重重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这一周来与您的相处很令人开心,战争结束的那天,欢迎您来我的家乡符腾堡做客。”
“一定会的,我的家乡菲尔特也同样欢迎你,那里的啤酒可真是绝妙啊,比法兰克福的这些东西不知道好喝到哪里去了。”
路德维希先生砸吧砸吧嘴,似乎是想起了家乡的酒,大笑出声:“那么,再见了,祝您平安无恙,我们战后见。”
“战后见。”莱因哈特轻轻点了点头,向门外走去。
打开大门后外面的阳光很灿烂,青年稍微眯了下眼睛。
“出发了出发了!”汉森中校从一辆黑色的轿车驾驶座探出脑袋,冲莱茵哈特挥舞着右手。
莱因哈特看着车叹了口气。
汽车是巴伐利亚发动机厂的最新作品,目前还没有发售,只送了试作款给了几位手握大权的高级军官用来代步,但光是看外观就可以知道它价格不菲,加上车前的白色军事车牌更是引人注目,即使在法兰克福的富人区也十分鲜见。
从服务生的手里接过行李箱,塞进被各种袋子堆满了的后备箱,莱因哈特坐进了后座里。
汉森中校在前排兴奋地说:“哈哈,将军不喜欢招摇所以平时不让我开这辆,这次托你的福才有机会摸到方向盘……啧,这手感……”
从后视镜里看到不安的莱因哈特,又连忙宽慰道:“哎呀,安心啦,将军还能把你卖了不成,没准就是个没什么名声的小单位,把你丢下去镀个金,回头调回参谋部——”汉森指了指自己的领章,“你就要和老哥我一样挂两颗星啦。”
莱因哈特笑了笑:“要是能如您所愿就太好了,我就是担心将军还在因为昨天的演习生气。”
汉森笃定到:“这我倒是可以确定,早上出门前将军还说让我安慰下你,昨天的演习不重要,年轻人谁都会犯点错,以后慢慢锻炼就好。”说着撇了撇嘴,“要是将军在意这种小事,我早就不知道上了军事法庭多少次了……”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略过,经过了富人区,又驶过了蜘蛛网般杂乱的贫民窟,最后在荒芜的田野上奔驰。
前座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这趟一路开到巴登,要说远还是挺远的……希望今天晚上还能赶得回法兰克福,剧院里上了新剧,参谋部有女军官约我一起去看呢……唉,你去巴登那地方,荒郊野岭的,什么娱乐都没有,没准还有法兰克人开飞艇炸……哎?你睡着了啊?算了,我一会喊你吧。”
迷迷糊糊间,莱因哈特沉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