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间有三岛十四州,超凡脱俗的修仙者皆隐界中,普通人穷其一生难见真容。
今日里,东海渔村的百姓倒是有福了。
毕竟这些求仙问道的人所到之处,通常都游弋着飘渺不定的气数。
气数这种字眼,对于黎民百姓而言,总是会生出一股高深莫测的感觉。
不过在修者看来...
所谓气数,不外乎是巧取豪夺之路。
这条路极宽,囊括了自然。
这条路又极难走,否决了所有。
因此,万千生灵从来就踏不出第一步。
这,便是思维囚笼。
至于那些个已然踏出去的人,无一不是自牙牙学语时,就开始学着餐风饮露。
即便如此,他们照旧避不开源自上位者的意志
------顺天应命者亡,逆天行事者死。
呵,好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横竖无有活路,故而没得选择。
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死。
也正是从这里开始。
人们才通过经年累月得出的宝贵经验,从而拥有了选择死亡的时间和方式。
“十六年未入凡间,为何我感受不到岁月带来的变迁,是世间太浅,还是光阴似箭,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牧瑾儿俯视着散落在幽邃汪洋上的岛屿,好似向天地,亦或是对自己,提出了质疑,质疑声平静至极,无有半分忧郁。
骑乘在宝葫芦龙头处的陈斗斗,轻挑眉宇望向了身侧这位出自长洲,属青丘一脉的师姐,有意出言提醒一番,此等想法恐对境界不利,哪怕你的容颜超越了精雕细琢的美玉,那也不行。
只是转念再一想,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殊不见瑾儿师姐右手边,那位盘膝而坐原本闭目御剑的师兄,恰如其分的睁开了眼,轻挥左袂,指向了远处最为峥嵘高耸的一座海岛,缓缓开口道:
“初入真灵仙宫时,负责挑灯的门童曾为我解过一惑。”
“惑为三重境界之说。”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起初我总认为三重境,内涵极深,唯有洞察世事后的返璞归真才能勘破。”
“直到那名洗髓无望的门童,一日立于峰之巅,望着云海喃喃自语着...”
“师父为何会说,山是沧桑之变中极其缓慢的河呢?”
“那一刻,我悟了。”
山是沧桑之变中...极其缓慢的河...
牧瑾儿轻声呢喃,念头仅在秒间便通达许多。
“多谢吟御师兄指点。”
董吟御神情微动,似是没有料到牧瑾儿的悟性竟会如此之高,相较自己亦是不遑多让的。
一时情难自抑,故而情不自禁盯着这位天资卓越的师妹注视起来...
精致如瓷的五官,眉如远山含黛。
尤其是那双空灵的眸子,澄澈如仙泉,不染一丝俗世的尘埃。
玉颈下更是窥得一痕雪脯,心间早已美得不可方物。
陈斗斗见瑾儿师姐面色泛红,吟御师兄居然盯着人家落入了失神中...
心道,这便是看透了山水意境的觉悟?
还是说...自然大道抗衡不了骷髅粉红?
“师兄,董师兄?老董。”陈斗斗几声轻喝,唤醒了神游的师兄。
回转心神的董吟御自知失态,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怅然起来:
“在见到瑾儿师妹前,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何紫府宫主会将皮相标榜为修者基石的第一天赋。”
“见到以后,我想我懂了。”
“原来美到极致者,真的能够令日月为之失色。”
牧瑾儿的面颊仿若桃花盛开:
“师兄...我们应该到了。”
陈斗斗先二人一步按下了宝葫芦,俯冲时刻,满脸都是揶揄之色,没办法,老实人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老董啊老董...”
“你可真不愧是小麻雀啄牛欢喜------雀食牛逼。”
“舔牧瑾儿的时候,还不忘把自身攀升至日月盈仄的高度。”
“唉,狗掀门帘------全仗嘴。”
“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啊。”
......
......
渔村百姓眼瞅着神仙自天而降,以海婆子为首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纳头就拜。
“恭迎海外仙家驾临!”
三人操控着各自的本命法器,不偏不倚飘落在了海婆婆身前。
千叶莲随心而小,缀在了牧瑾儿的发簪上。
宝葫芦摇摇晃晃,悬在了陈斗斗腰间。
飞剑则化作一道精光,贴在了董吟御的眉心处,好一张刀削斧琢的英俊面庞,显得愈发潇洒逼人了。
初临俗世的牧瑾儿,似是不忍年长者久跪于地,恻隐道:
“各位乡民快快起身,我们并非......”
董吟御衣袂再次轻挥,径自打断道:
“师妹无需多言。”
“我问你们,此地可是东海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