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局长并没有把狼人放在心上,而是从实际的角度做出了判断,但托雷特先生依然固执己见。
“不,我不这么认为!榕树林物种丰富,恰恰提供了稳定的食物来源,至于淡水,在诺埃德河消失以前都不是问题,在它消失以后——多带些储备就够了。”
两方各持己见,僵持不下,托雷特先生以先驱者的身份强硬地挡在其他人所选的道路之前,不可撼动;但争执之间,莫热图船长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托雷特先生,您在岛上的定居点很多吗?”
“那是——算不得很多,但也不少,怎么?”
“我先前听您说,您还开了矿?”
“当然,很多重要的金属资源都是我用特殊的办法炸开矿口、用土炉冶炼的,当中甚至还有些性能优良的新材料——不然你以为,你们见到的漂流舱是怎么做出来的?”
“挺厉害,那这些建设都在哪呢?”
“在……就,在……”
工程师突然放缓了语速,眼神向别处游移起来。
“在南岛的丛林里?不会吧。”骑士官追问不舍。
“当然不。”
“那都在哪呢,先生?”哈维局长也发现了他话语间的可疑,笑着加入进来。
“在拉丰泰山啊,怎么了……拉丰泰山,北边,南边,都有一点。”
“南边的就不论了,北边的话……”港务局长抬手指向地图——拉丰泰山脉北侧,正是卡斯河谷。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纵使托雷特先生再怎么发急,队伍认定的路线都统一了;莫热图船长采用当年前线参谋部的小窍门,用土炉里的一块木炭在自己的衬衣前摆上画下了路线的大样。鉴于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大家一致决定,先收拾齐备出发需要的物资,明日一早便向西开拔。
“好吧,走吧走吧。你们等着后悔就是了。”托雷特先生提起他的粗帆布包,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走向了储藏室。
和托雷特先生说的一样,他确实不常光顾卡斯河谷,因此,对于这一趟旅程需要多少时间、会面临哪些问题,他也无法提供一个十分准确的答案,岛民们不得不做好应对一切状况的准备,诸如陡坡攀登、雷雨天气、野兽袭击、水源枯竭或被污染,甚至更夸张的——地震与火山灾害。
“我们只能祈祷这不会发生,”约克沃姆先生说,“根据观测,地质震荡在本地并不是罕见的现象,过去三年,斯拜希麦伦岛及周边海域共计发生过十二次程度不同的地震,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三年前发生在岛屿东北海域的大地震,它造成了原有的数个岛礁崩塌,甚至智利沿海都有轻微的震感。”
“但愿我们不会遇见,但愿吧……倘若我们在火山里遇上地质火山运动,那可就有的看了。”哈维先生低声回答。
抛开人力不能顾及的担忧,必要的登山和长途旅行设备,诸如绳索、拐杖、各种粗制炊具、帆布或者树叶编织的帐篷材料之类,探险者们是不缺乏的,真正麻烦的在于武器:除却托雷特先生的各种旧石器时代古典兵器以及莫热图船长的佩刀之外,队伍里最先进的武装就是工程师上周刚制成的那把木弓,倘若在前进途中遇见不友善的雪人或者其他中大型猛兽,这样的防备显然不足以应对,但是,现在除了淬毒的木质锐器、打磨石器以及一些废旧金属制成的短刃,他们确实找不出更好的防身工具。
“在这个问题上,我还留了一手。”托雷特先生分发着他的土质兵器,同时狡黠地说。
随即,他从腰间的布带里抽出了一块弯曲的铁块,其他人仔细看清才意识到,那是一把锈蚀的转轮手枪,而且显然是奥地利加瑟公司的出众产品。
“海滩的馈赠。我只有两发子弹,留着给咱们救命吧——但愿不会用上。”
探险者们整理出了必要的装备,随后便对成员职责进行划分。托雷特先生和约克沃姆先生作为熟悉岛屿的考察员,负责走在队前担任向导、评估形势、寻找物资,卢克·莫热图船长负责行进途中的警戒,随时准备采取武力防卫,同时参与必要的狩猎活动,诺埃德先生背着珍贵的重要物资,在每个暂停点协助搭建临时庇护所,哈维局长则凭借自己较为灵活的技能,可以同时为骑士官和银行家提供帮助。
同原定的考察计划相比,这一支五个人的队伍甚至在许多方面都更加专业可靠,更不用提,到了第二天一早,托雷特先生一向屋外的树林发出信号,就有四只荧光雪人出现在了队伍面前。这些浑身都是蛮劲儿的类人猿将会与他们随行,充当忠实的护卫和驮力。
“从新巴尔的摩出发,到普鲁托双峰山为止!”诺埃德先生高呼道,他站在队伍的最前端,感受到河流和海洋的湿气洗涤着自己的心胸,失去眼镜的双眼也向远处的天际探望过去,映照出期待的光彩——经过漫长的颠沛,他终于要正式踏上前往的金矿寻宝之路了。
而这时,担任向导的托雷特先生走上前来,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从新巴尔的摩出发,到地平面和海床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