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前面就是统万城？”斯坦因用蹩脚的中国话问着旁边的男人。

男人怀里抱着一本书，他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微微泛黄的封面，“书里写的不会错，等风沙小一些，应该就能看到白城子了。”

两个人就这样趴在坡顶一块巨石的后面，漫天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南边被黄土覆盖的丘陵上光秃秃一片，向北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漠，风声萧萧入耳，天地寂寞荒芜。

斯坦因穿着一件考究的夹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摘下别在上面的钢笔。他用嘴在笔尖上轻轻呵了一口气，在本子上记录了起来。

“1900年09月21日，抵达统万城。这里的风让我想起了老师口中的敦煌。”

斯坦因将写好的本子重新放进口袋，他壮着胆子从巨石后探出头，狂风卷起的沙砾刮在脸上，疼的他嗷嗷直叫。

抱着书的男人笑了一声，他和斯坦因相处了这么久，对这个凡事都想尝试一下的外国佬还是颇有好感。

“你们也是来找统万城的吗？”

二人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去。一个男人迎风而立，笔挺的白色猎装上布满了沙土，一对眉毛飞扬如剑。

他就这么迎着黄沙走了过来，风声掩盖了他的脚步。斯坦因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这个男人，狂风在男人的脸上吹过。他难以置信地问：“你不疼吗？”

“还好，并不是很疼。”男人蹲下身子，他也用英语回答着斯坦因。

“我叫陈维启，是来找统万城的。”抱着书的男人听不懂英语，他有些拘谨地向面前的男人伸出手，这是他和斯坦因学来的西方握手礼。

“弗里德里希，幸会。”男人微笑着和陈维启握手，用的是非常标准的中文。

“斯坦因，匈牙利人，没准过几年就成英国人了。”斯坦因咧着嘴，精致的小胡子一颤一颤的。

“哦！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帝国的盟友。”弗里德里希有些兴奋地和斯坦因握手，顺势坐在了地上，“我是来自德国的探险家，听说这里埋葬着西夏国都统万城，就想着来看一看。”

“没成想会遇见沙暴吧。”陈维启说，“不过现在好像小了一点，这是个小山丘，没那么开阔的话沙暴刮不长的。”

弗里德里希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凭借着他的言灵，即使离着很远也能轻松察觉到沙暴诞生的痕迹。他只是累了，从九河下梢一路向西，甚至没有任何休息，将近两千里的距离即使是混血种也早已精疲力尽。

弗里德里希眯起了眼，风小了一些，漫天的沙跌落在地上，远方的城墙渐渐露出了它苍凉的样貌。

陈维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断壁残垣像是黄色天空下的白点，原来古人诚不欺我，这就是白城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