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
这座北方城市正展现出一派肃杀景象,入秋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遍地可见的枯叶也随着风在道路上肆意游荡。
“黎右,今年中秋你又要当守舍人了。”鱼向阳瞄准一片落叶,一脚踩上去,落叶发出轻微的粉碎声响,“不过今年你有伴了,我爸妈有事去了靖江,我也只能被迫加入守舍组织了。”
破碎的落叶随着秋风吹散于天地之间,黎右看着旁边低头脚踏落叶而行的鱼向阳,沉默不语,关于他家的情况,黎右是稍微知晓一二的,鱼向阳自幼年时就被父母抛弃,是他奶奶一手将他拉扯到大,可惜老人家还没有见到孙子毕业成才便撒手人寰。
鱼向阳的奶奶一去世,他父母便因为房产从靖江千里迢迢赶来将鱼向阳赶出了家门。
“守舍人怎么了,一人上下难得清静。”黎右不知道怎么安慰鱼向阳,只能随意口说了两句。通往校园的小路上零星点缀的路灯也仿佛比往日暗淡了许多,连在路人脚下投射出昏黄光圈都略显无力。路边一个卖烤红薯的小贩靠在灯柱上,脚尖无聊的在地上来回蹭着,而烤红薯的碳炉则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二人并肩而行走进临师大,此刻除了几对悠闲散步的情侣,校园内罕有人迹,相对于白天的喧嚣,夜晚的临师大显得格外安静。
黎右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刚好八点,铃声在整个校园内骤然响起,八点是下晚自习的时间。刚刚还在磨蹭脚尖的小贩也赶忙直起身来,捅旺了碳炉里的火焰。几分钟后,成群结队的学生从教学楼里奔涌而出,有的结伴走向校园外,有的则会去食堂加一顿餐。他们缩着脖子,迎着秋风,和伙伴们大声谈笑的向各自的目的地走去。不时也有几个小伙子互相追逐、打闹,偶尔还朝旁边走过去的女孩吹上一阵轻快的口哨,听着一阵阵传来的口哨声,女孩子们微红着脸紧忙从成群的男孩子中穿过,也有极个别的,还回头看向刚刚口哨声吹的最响的男同学,这一举动又让快要平静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此时的校园中正上演着一天里最后的喧闹。
“你应该也饿了吧,不如我们出去吃点东西?”走在前面的黎右突然开口说道。
鱼向阳正低头沉思着什么,听见黎右的话,顿了顿,也是开口说道“还是那家大排档,今晚不醉不归。”
“可惜老大和老二已经回家了,不然咱们今晚还能网吧连坐呢。”说着,鱼向阳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黎右看着鱼向阳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想到,看来这小子的精神还没出太大的问题。
一舍是整个临师大最老旧的宿舍,根据校史记载,一舍建于1956年,也就是临师大成立的那一年,五十多年来,这座老楼始终屹立于校园间,除了表面的墙皮有点受潮脱落外,整体的质量还是很硬的。
有时候潮湿也不是一件坏事情,至少它永远不会发生火灾。楼是破了一点,但在临师大里男生的眼中,一舍可谓是一个金窝窝,没有被分到一舍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舍的主人走进这个金不换的宿舍楼。而在平常,学校在应对外面的检查时,永远不会把人领进这个破破烂烂的楼里,一舍的男生也乐得清闲,没有人查他们卫生,只有一个宿管阿姨管着他们,只要你跟阿姨关系打理好,平常没事出去通个宵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夜晚,城市的人大多数都选择待在家里,而天宝食坊里却热闹非凡,狭窄的大厅里,几张油渍渍的餐桌前已经座无虚席,每个人面前有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也有搭配几瓶冰镇啤酒和滋滋冒油的羊肉串。
虽然秋天的今晚已经有些许凉意了,但食客们的后背大都被汗水浸湿,看来这家从渝川买来的辣椒果然名不虚传。厅堂上方的风扇有气无力的转着,丝毫不能降低食客们因辣椒而上升的温度。尽管如此,这也并不影响食客们对眼前食物的偏爱,彼此的吞咽声在大厅内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