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那日毕棠被挑了面具后,先看到他的是最近的薛铃儿和自己,那毕棠的眼里的分明闪过一丝张皇,让她觉得毕棠十分在意自己烧伤后的容貌,也惶恐女子见到他真容后的反应,究竟是什么女子?他是否有心悦的女子?他毁容后,便不情愿见她?
她尚未清楚。
他们在晒鱼干的人中,看到了那日来问他们是不是“从上面流下来”的那个孩子,他也看到了余若鲤他们,但他也许被自己阿娘警告了,只敢远远地站在阿娘身边怯怯地看他们,并不敢向前。
余若鲤和苍许想了半日,觉着现在只有这个孩子和陈三那家人身上还能找机会问出些什么来。
还没等他们商量出下一步如何做,便看到村外有脚步声和话语声,是早上外出去去镇上卖鱼的老曹并那些渔人回来了。
和往常一样,那几人后面跟了耷拉着脑袋的陈三,他依然什么也没有捞着,就拿着那根棍子默默地走在人群后头。
余若鲤和苍许见他一直这样,实在是可怜,再这样下去,怕这家子今年这年也没个好过。他们打算一会进村里去,把托老曹他们去镇上买的那些吃食都给陈三家里送过去,也看看他们过年的准备得如何,有什么要帮忙的活也能在那帮忙做做。
“话说回来,我觉着那位大姐的头巾戴在头上怪好看的,我一会得去问问她怎么染的花样!”余若鲤看着那位大姐跟她丈夫一块回去,头上的头巾扎了朵花,跟着步伐一晃一晃的甚是好看。
“天下女子,多为容貌恼。”苍许看她突然又兴致高起来,就打趣地复念了这句话。
余若鲤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白了苍许一眼:“男子也一样,你若是喜欢就也别憋着,咱们就去染个两条,咱们横竖得在这里过年了,这就当过年添个新衣裳!”
余若鲤和苍许回了村里,正要去陈三家、经过客栈的时候,不想被在门口晒太阳的店小二眼尖叫住了:“两位客官慢着,这几日大晴天,您这二位白日也不在屋里呆着,可需要把房里的被褥都拿出来见见光?”
他们抬头一看,果然,整个客栈只有他们二人住着,那些空房间里的窗台都被打开了,他们在窗台上架起了竹竿,一床床被褥都伸出了窗,瘫在了竹竿上晒得密密麻麻。
苍许把钥匙往店小二处抛了过去,冲着他喊:“如此,便有劳了!”
小二接过钥匙,冲上面喊着人:“陆妈妈!陆妈妈!还有一间房里的被子也要晾,你赶紧下来拿钥匙!”
那些密密麻麻的的被褥里传来小小的回应的声响,但不知那声音在哪里,直到从某间房探出个妇人的脑袋来,是这里做事的一个老妈子,她探了头又应了一声,然后又缩了回去,只听见她“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
这个情形...
苍许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余若鲤:“若鲤,你记不记得那个渔人兄弟说,发现尸体后,还有胆大的在江边见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东西往江里走,片刻就不见了,甚是骇人...”
余若鲤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位叫陆妈妈的拿了钥匙又上了楼去,那位正走到房间的窗台前,踮起脚用竹板拍打着那些晾晒的被褥,拍掉那些被褥上的浮沉,陆妈妈个子不高,她的脑袋在那些被褥间起伏,时而隐在了被褥间。
她看到这些,又听到苍许这个问话,她也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
“你是说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余若鲤明白那个人为何可以消失在江里了,如同陆妈妈被那些被褥盖住了是一样的道理,那些江水淹没了他。
苍许点点头:“是个人,他水性极好,这么深又这么冷的江,他都能迅速地潜进水里藏着,或者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