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日里,对于潘太平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似是被痛苦与悲愤拉长了一般,宛如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揪心的刺痛。每一回路过街边,那申桂英和申天豹的尸体就那样毫无尊严地被暴晒在众人目光之下,那场景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底,让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仿佛胸腔里的空气都被这剧痛挤压殆尽。
那满腔的悲愤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在他的胸膛内剧烈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坚固防线。多少次啊,他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动,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自己的双手抢回那两具冰冷的、却又无比珍贵的尸体,再抽出腰间的佩剑,直取那可恶至极的张钟新的性命,哪怕是与他同归于尽,哪怕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要能为桂英和大舅哥讨回这份血债,他都在所不惜。
方道理和宋河一刻都不敢松懈,时刻守在潘太平的身边,他们的目光紧紧锁住潘太平的一举一动,眼瞅着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血丝如同蛛网般密布,红得吓人,那是多少个无眠的日夜,痛苦煎熬的见证。
方道理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死死拉住潘太平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慌乱,焦急地劝道:“姐夫,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得要命啊,这痛苦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呀,可你千万不能冲动啊。你要是现在一时意气,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了,那桂英姐可就真的白死了,她那么做,不就是为了保全你,为了让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去完成那些更重要的事。咱们要是现在冲动了,那可就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让她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了,姐夫,你可得忍住啊。”
宋河在一旁也是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几次差点就夺眶而出,他赶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附和着说:“是啊,大哥,嫂子生前对我那是没得说,处处照顾我,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惦记着我,我打心底里舍不得她就这么走了。可咱现在这情况,真的是得忍着,得从长计议,那张钟新本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就盼着你冲动犯错,咱可不能中了他的奸计,不然不仅没法给嫂子和大舅哥报仇,咱自个儿也得搭进去啊,大哥,你可得清醒清醒啊。”
潘太平咬着牙,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隐隐渗出血丝来,那血腥味儿在嘴里散开,可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身体因为愤怒和痛苦而微微颤抖着,就像一片在狂风中飘摇的落叶,看似随时都会被吹落,却又倔强地不肯掉落。
他又何尝不知道方道理和宋河所说的这些道理,这些话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可每当他的目光触及街边那两具尸体,看着心爱之人就那样被人肆意侮辱,那心里的痛苦就像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排山倒海般地冲击着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让他几乎要被这痛苦的洪流所淹没。
张钟新,这几日可是一刻都没闲着,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潘太平的一举一动,每日都在等着听手下的汇报,心里盘算着潘太平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出手,好让他抓住把柄,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彻底拔掉。
可让他意外的是,潘太平虽然每次路过时,那脸上的神情痛苦万分,眼中的悲伤都快要溢出来了,却始终没有过激的行为,就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默默离开。
张钟新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皱着眉头,暗自嘟囔着:“哟,还真不在乎,难道我错了?我本想着他肯定会按捺不住,这潘太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真是怪了。”他摸着下巴,在屋里来回踱步,那眼神中透着疑惑与不甘,怎么都想不明白潘太平为何会如此反常。
潘太平心里明白得很,要想彻底打消张钟新的怀疑,就得把戏做足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悲痛,努力挤出一丝若无其事的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他朝着身边的官兵拱手作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说道:“告诉张公公一声,这几日我这身体实在是不适,头疼得厉害,我先回京了”
那官兵见他这般说辞,又瞧着他那确实有些憔悴的面容,倒也没起什么疑心,便应了一声,转身去回禀了张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