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这如何反驳?难不成说她和先帝并非志同道合,不是那神仙眷侣?或她寸步不让,只说女子就应安于后宅。什么并肩作战携手共进,什么为国为民侠肝义胆,统统都是不安于室?
可,那现下她又算个什么呢?若不是和先帝并肩而战,如何能在先帝驾崩后接下他的权柄?若不是为国为民,如何能听政八年而仍未还政于帝?
好好好!好个太安!真是油奸嘴滑得紧呀,
眼瞅着太后的脸色越来越差,似是吃了闷亏。王致和齐正清忙使了眼色给各自麾下,让其前去解围。只是相较王致的面色铁青,齐正清则是捻须微笑神清气爽。
于是,立时四座皆起,齐声高颂太后之德。奉迎吹捧之声、赞美歌颂之词一浪高过一浪。
灼华、昊轩借机忙行礼退回座位。
“这个秦昊宇,平日里倒是未看出来,竟是个难得心里明白的。”秦琴边接过灼华还来的披帛,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灼华听后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润了润唇。一抬眼,正看见齐少枫双手接过敏毓还来的宝剑,并向她这边看来。四目相对,少枫忙起身长揖而拜,灼华微微颔首回礼。
这一幕却恰被换了衣裳刚刚入座的昊轩瞧见,心中便对那齐家的探花郎又看不顺眼几分。谁知一转头又与灼华对上,他赶忙露齿一笑。
灼华想起秦琴之前“笑得有些傻”的评语,立时忍俊不禁。
篝火晚宴热闹至极。天黑之后燃起篝火,又点了灯笼,直把西效围场照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场内伴以歌舞助兴,众人喝酒观舞,猜枚行令,好不逍遥。那些未婚的王孙公子、贵女千金们也都乐意展示,纷纷献出才艺。一时间歌舞升平,十分欢乐。
只是在这和乐欢快的气氛下,太后娘娘却似是兴致不高。夜色未深,便推说乏累,早早地回去睡了。
这一晚红飞翠舞的热闹过后,夜终于静了下来。不知谁又入了少年公子的梦中。也不知那少女娇娘又把哪个给放在了心上。
齐少棠枕着那个美玉无双的人影沉沉睡去。梦中依然回荡着他铮铮誓言般的剖白,“带她海阔天空,天高鸟飞……带她远离朝堂,浪迹天涯……”
秦昊宇回到自己的怀德居中,召来了金缕伺候。心中却满是天际那片红云的影子,如火焰一般将他的血液燃沸。还有他的心,他的身体,也一起燃烧了起来……
曹月娥的营帐中,今日丢了面子的曹大小姐听着珍珠对晚间宴会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后,又嫉又恨。“啪”,竟生生握断了寸余长的两根葱管一样的指甲。
“小姐!”珍珠惊呼起来。
“无妨。”曹月娥摆摆手,然后召珍珠俯身,对她耳语道,“去,找大公子,要些……”
……
第二日一早,秦琴来灼华帐中寻她同去南山树林猎鹿。谁知待二人收拾利落,一出大帐正看见“靖王世子”带着小厮喜宝牵马等在那里。秦琴立时抿嘴一笑。
昨日“靖王世子”那番言行,尤其最后斩钉截铁地一番剖白,让不少人都暗自揣度,恐怕这“靖王世子”心悦太安郡主。
靖王当年与先帝、镇国大长公主间的龃龉大家心知肚明。可“靖王世子”昨日却对凌驸马赞了又赞,最后还言词铮铮地称,愿效仿凌驸马与镇国大长公主那般的夫妻情义。
而凌驸马与镇国大长公主的后人,那时刚为他的军歌战鼓伴了剑舞。这其中的深意实在让人忍不住多想。
不过,任凭京中那帮凡事算计心机深沉的老家伙们自己暗中怎么琢磨,秦琴自昨日起倒是对这个堂兄改观不少。
以前总觉得他太过圆滑世故,甚至有些虚伪做作。可昨日一见,竟然原来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心地赤诚且铁骨铮铮。秦琴心下便对这个堂兄高看了几眼。
因此,今日一见他等在帐外,不但不厌烦,反而带了几分调侃之意看着灼华朗声笑了起来。
秦琴这一笑,倒让昊轩也乐了,咧嘴笑出一口白牙道:“二位妹妹这是去哪儿?可愿带上我一起同行?”
这番明知故问让秦琴觉得更有意思了,眼波流转揶揄地瞟了灼华一眼,被灼华一眼瞪了回去。
“我们要到南山猎鹿,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我又不是那做得了主的人。”秦琴说罢便强忍笑意跨马扬鞭奔了出去。
灼华无缘无故竟脸上一热,也未及细想,赶紧上马带着三姑敏毓追随而去。昊轩一见,不敢耽搁,自是也追了过去。
三人一线,带着各自的随从正跑得欢畅,突然斜刺里冲出一队人来拦住了去路。
灼华抬头一看,竟是王天浩带着众家丁挡在那里。见了灼华,这王大草包立时喜笑颜开,那一脸的心醉神迷,只让人觉得粘乎乎地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