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莱昂穆勒也知道盖亚一号飞船对他们图谋不轨，但他依然把匣子里的外星昆虫视若珍宝，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试图培育新物种，而是作为一个观察者研究匣子里的生态。

这个匣子像个金鱼缸，一个密闭的生态球金鱼缸，缸底有一层砂砾，砂砾上覆盖一层霉斑植被，砂蚁就生活在植被里。无论是砂砾，还是霉斑植被，都是基于地球事物的想象，莱昂穆勒暂时还不能为那些材质命名。

砂蚁是基于蚂蚁的命名，它们像蚂蚁，却浑身泛着金属质感。据盖亚一号上的饲养员介绍，砂蚁食铁，生活在含铁小行星巢穴里，排泄物造成的霉斑具有腐蚀作用。

李吉米表示，他们在太空几十年，打捞过各种小行星，从来没见过哪个含铁小行星上有生物。他担心那是盖亚一号上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被饲养了一个月，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它们会繁衍，会成长，不像任何人造的机器，具备明显的生物特征。

马修每天给砂蚁喂养适量的铁，并叫它们儿子。儿子在鱼缸里有几十只，具体数目还不确定。

乔利利也来参观实验室，觉得缸里的金属蚂蚁有点可爱，像玩具，听说砂蚁食铁后，产生了不详的联想。

“这玩意儿要是哪天跑出来怎么办？我听说过蛀虫，那种虫在地球上可以蛀坏木头，还有一种白蚁可以毁坏大坝造成大洪水。第一次听说蛀铁的砂蚁。”乔利利盯着鱼缸说，“我担心哪天他们跑出来把飞船蛀空了。”

“它们现在连玻璃缸都逃不出去，我喂它们的时候，它们也没有攻击性。”马修说，“它们比地球上的蚂蚁智商高，有时我觉得它们像三岁小孩。”

“它们除了铁，吃其他东西吗？会咬人吗？”乔利利问。

“它们至少没有咬过我的手，我放过真蚂蚁和面包粒喂它们，跟普通动物差不多。”

“还好，至少不吃人。”乔利利轻轻敲敲玻璃缸，“它们受惊了，藏进霉斑里了。”

“它们很聪明，可以被驯化，真的把我当成爸爸了。杰克从来不喂它们，我不在实验室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趴在壁面上挥舞触角，这是它们想进食的信号。我在的时候就不一样，它们能认出我的脸。”马修洋洋得意地说。

乔利利心想，马修可能只是太自恋了，她也曾经以为农场里的仓鼠只喜欢她，直到康旋苏醒，她才发现仓鼠只是喜欢哺乳动物的气息胜过机器人。

“穆勒先生呢？他今天怎么不在。”乔利利问，“我还想看他又弄出来什么小怪物。”

“穆勒先生和杰克去周先生那里了，他们在讨论人类基因延续问题，这种问题我不在行。”马修说，“周先生看上去像个苦行僧，其实是个繁殖狂，他在操心人类繁衍问题。所以他也会有求于穆勒先生。”

乔利利不说话。

“周先生是那种人，地球上的活化石男人。他对女人既轻视又看重，我和杰克请求他唤醒更多女人，被他拒绝了，他这样倒不是因为对女人有保护欲，纯粹是把女人当成目前难以取代的资源，如果哪天飞船上闹饥荒，他也会把女人给我们当食物吃掉。”

乔利利感到不适。

“所以他希望穆勒先生能研究出更方便的繁衍方式，如果哪天培养皿里能长出女人，你们对他就一文不值。可惜地球上一直在限制生物学研究，几百年来都没有太大长进，好不容易弄出克隆人，结果死亡率太高，飞船上只有资料缺乏设备。”马修继续说。

乔利利实在不想听任何人谈周季氨了。

“我好奇你们养砂蚁有什么用。农场里也有地球上带来的昆虫，马达说那是可食用昆虫，能补充蛋白质，虽然我从来没尝试过。”乔利利岔开话说，“砂蚁又不能吃。”

“如果能吃的东西才值得研究，我们就没必要打捞小行星了。”马修露出大白牙，眉毛笑得像两条蠕动的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