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一天晚上,乔利利听到实验室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尖叫之后是长久的啼哭声。
乔利利对穆勒太太的复活产生过很多想象,以为哪天穆勒太太就会突然从实验室里出来串门,那是一个和莱昂穆勒在智力上旗鼓相当的女人,极具统治力,同时魅力非凡。尽管复活多多少少有灵异色彩,乔利利还是非常渴望结识她想象中的穆勒太太。
那声尖叫打破了乔利利的幻想,她听到了接近动物本能的恐惧,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好像是一个被囚禁的怪物遭到虐待后发出的声音。就连猴子诞生的那天都没有这么骇人听闻的动静。
尖叫声伴随着嚎哭此起披伏,持续了几个小时。乔利利没有听到一句完整的对话,那个女人没有发出人类的语言,对于复活只剩下恐惧,好像人间才是炼狱。这让乔利利想起婴儿出生那天,也是这样持久的哭泣,似乎不情愿来到这个世界上,只不过这种婴儿出生的恐惧从成年女性喉咙里发了出来,产生了让人惊骇的效果。
女人的叫声让乔利利心焦,她还考虑要不要看看那个实验室是不是发生了虐待事件。同时她还听到了莱昂穆勒的哭声,以及他连珠炮的说话声,又觉得无论如何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不好参与。
穆勒太太是复活了,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走出实验室。
一周后,实验室似乎安静了许多,如果不是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怪叫,乔利利差点以为穆勒太太已经去世了。
此时,穆勒太太被关在实验室里的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四周都是玻璃墙,这是专门用玻璃隔开做动物实验的房间,方便从外部观察动物的反应。为了方便穆勒太太休养,房间复制了地球上的卧室布置,以便给她家的感觉。
住在穆勒太太隔壁的是一只猴子,它就是为了穆勒太太复活而诞生的灵长类试验品,这个女人的加入让它紧张,皱巴巴的猴脸上瞪着无辜的圆眼睛观察女人的各种应激反应,它已经诞生两个多月,早就从这种诚惶诚恐的状态走向成熟,神态稳重接近一个家养的宠物,它只要表现适当的服从,会做简单的交流,就会得到奖励,它对这个人类女性的嚎叫见怪不怪,并认为她早晚也会和自己一样变得严肃。
人类婴儿和人类女性让这个实验室像个精神病院和育婴室,她们缺乏攻击性,却唤醒了动物们的原始恐惧。会变色的蜥蜴和严肃的猴子都认为她们和机器一样神秘可怖。
向来不正经的杰克和马修也没法拿这件事开玩笑,他们觉得这个实验玩大了,严重程度超过搞大一个女人的肚子,让不该来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们出入实验室听到穆勒太太的动静像做贼一样心虚,不能把那个女人的状态看成普通的实验问题。
杰克和马修不知道该恭喜穆勒先生,还是该为他默哀。老头儿自从妻子复活后就随时随地陷入半疯状态,又是哭,又是请求原谅,他们从来没见过老头儿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一直把他当成极度理智的科学狂人,更不会觉得他可怜,如今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老头儿极度痛苦的样子有种幸福感,他似乎感激这种痛苦,他的哭泣也有种喜极而泣的意思。
杰克和马修彻底糊涂了,他们搞不明白,这个实验到底算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该不该拯救穆勒先生水深火热的精神状态。
他们逃出让人精神错乱的实验室,去电影院坐在第一排,一人吃下一把药物,互相做心理辅导。
“我今天没有叫马达,我这段时间提不起兴致。”杰克说。
“我快要阳痿了。”马修说,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
“真要命,以后咱们要变成精神病院看护了,这事儿我可没有心理准备。”杰克说,“我是不是要学学怎么应付疯子。”
“可不是吗,我怕他们两个都疯了。”马修说,“早知道是这样,穆勒太太还是不要复活,对于她,对于穆勒先生,都太残忍了。我们得尽快把小婴儿送给苏菲抚养。”
“如果我们想救老头儿,最好让穆勒太太恢复成原来的状态,假装复活这事儿根本就没成功,穆勒先生只是有遗憾,但不会精神失控。”杰克说。
“让穆勒太太恢复成原来的状态?”马修说,他把爆米花递给杰克,喝了一口水,“这是什么话?把她弄死,再分尸,取出培植的身体器官吗?”
“我没这个意思。”杰克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