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领着谢琅穿过了层层宫门,进入到了咸福宫的内殿,走的却都是偏门。子衿被拦在外面,这里也只谢琅一人。
一路行来,谢琅见这座咸福宫装潢虽是十分的华丽,可金碧辉煌之间却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俗气。
“等着吧。”扔下这样一句话,宫女径自离去。
这里是寝殿的外殿,隔着一层薄薄的珠帘,谢琅似乎可以看得到一个身影斜卧在榻上,除了谨妃,谢琅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穿着层层相叠的华丽宫服,头上也满是珠翠的颜色,如果这样也能睡着,谢琅也是十分佩服。
可是谨妃就是这么睡着,外殿并没有座椅,谢琅也只好一直站着。她的姿态不卑不亢,一点儿也没有身在陌生地方的局促。
直到兽炉里的香燃尽了一茬,谨妃才轻咛一声,似乎缓缓醒来。
谢琅隔着珠帘看着一大票宫女太监立即围上前去,替她整理着纹丝不乱的宫裙和一丝不苟的发髻。
谢琅记得,即使是自己的母皇,也从未在梳妆时用过这么多人。很简单的道理,梳妆时人太多了反而会弄得手忙脚乱,甚至碍手碍脚会大幅度降低做事的质量和效率。
其实只需要一个娴熟的梳头的宫女,一个上妆的宫女也就足够了,这么乱糟糟地围上来一大票人,实在有失皇室的典雅风范。
忙了好一会儿,谨妃才像是忽然想起外面儿还有一个人似的,一声轻呼转过身来。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隔着珠帘对上一双清泠泠的眼睛,这双眼睛透着不谙世事的清澈,却又似乎包含着世间最深不可测的深渊。那一刻,谨妃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仿佛一切的举动都变成了一场惺惺作态。
她被这个眼神冒犯了,谨妃几乎瞬间被激起了心中的愤怒。有这样一双眼睛,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谨妃暗自在心中嗤之以鼻。
“下去吧。”她对簇拥着她的宫女挥挥手,竭力摆出一副最高贵端庄的姿态。可是她谨妃孙如意本就是个市井小商贾之家出身,高贵端庄从不是她的所长,最终也不过是添了两分作态而已。
“你进来吧。”谨妃开口道。
“拜见谨妃娘娘。”谢琅双手交叠,伏在地上行了一礼。她虽是伏身行礼,但是腰杆脊梁挺得一丝不苟,拜伏的姿态,却依然透出贵族的凛然不可侵犯。
谨妃看到她一丝不苟的姿态,有心想在她的礼仪上挑出几处毛病,可上下扫视了好几遍依旧无法挑出半点儿失仪之处,于是嗤笑一声:“看得出来,你在礼仪方面倒是下了大功夫。”
谢琅装作听不出谨妃话里的嘲讽,她当然是下过大功夫,就算她是母皇最宠爱的女儿,皇室从小苛刻的礼仪训练也是必不可少的。特别是像谢氏这样本来就十分有底蕴的家族,对每一位皇室子弟的仪态要求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从小的耳闻目染,谨妃想在谢琅身上挑一点儿礼仪方面的毛病,那可真是有些困难。
可一个人若是成心想在你身上找毛病,那就没有找不到的。
“那人“曾告诉谨妃,这个女子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儿,谨妃理所当然的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畏首畏尾,举止粗鄙的女人,虽然今日一见没能如愿以偿的看到一个乡巴佬,可并不妨碍谨妃把她想说的话毫无遮掩的说出来。
“听说你叫楚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