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
“谢绝慢悠悠跷起了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
“她给过你一点回应吗?”
“有!”
“哦?”
谢绝彬彬有礼地抬了抬手。
“请讲。”
“她给我雨伞,给我纸巾!”
“你尾随她回家,她把你关在小区外,从监控视频来看,是你叫住了她,她才给了你雨伞。邻居在口供里说,你对着她打飞机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你看,你问她怎么样,她才递了纸巾给你,也是因为她主动递纸给你,没让李叔出面,警察就把你放出来了,但是我亲爱的傻弟弟,你觉得她这是对你有特别的反应吗?”
谢淮楼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她根本不理解你在做什么。”
谢绝非常儒雅地笑了笑。
“只要是下雨天,在她家附近有没带伞的人叫住了她,她都会主动给雨伞;她给你纸巾让你擦精液,就和她看见你打喷嚏,让你擦鼻涕一样,这是根据情景做出来的反射反应而已。”
谢淮楼死死咬着牙,胸前剧烈起伏着。
“哥是为了你好。”
谢绝语重心长。
“你吃喝嫖赌怎么荒唐,家里都不管你。”
谢淮楼喉咙上下一滑,一言不发。
“哥哥知道,你玩了这么多年天天走肾,头一次走心了就觉得非她不可,慢慢都会过去的。”
谢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站起身放在窗台上。
“这个,陈中将的孙女儿,婚后你们俩互不干涉,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这个,职业豪门太太,家庭出身一般,但受过训练,你带得出去,也不会阻止你玩……甚至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哥去给你找。”
“我喜欢木头精。”
谢淮楼嘶哑道。
“就喜欢木头精。”
“你要是喜欢一个普通姑娘,哪怕她坐过牢、杀过人、爸妈吸毒、亲戚诈骗,家里也认了,但只有这个女人不行。”
“凭什么!”
“因为她不是人。”
谢绝眯起眼睛,脸色阴冷骇然。
“你是强迫她的吧。”
谢淮楼一愣。
“阿斯伯格病人是台机器,智商高得可怕,你强取豪夺,她有一万种办法逃出去,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家里连尸体都发现不了。”
谢淮楼眼珠像是被牵住了,呢喃道。
“她不会杀我。”
“你说得对,她不会杀你。”
谢绝靠在椅背上,身上微微后仰,双手自然交叠放在腿上。
“因为你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你!!!”
“你被我关了一周了,她每天正常上班正常下班,就和你死了一样。”
谢绝站起身,正了正衣领。
“你好好想想吧。”
“我……”
谢淮楼微弱的声音淹没在关门落锁的声响里,他怀里抱着瓷花瓶,瑟缩地贴着窗玻璃,可怜无助又弱小。
天色已黑,山林茂密层叠,树桠嶙峋凌乱。
这时窗外猛然亮起一道强光,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谢淮楼一瞬间转过身,扑到窗玻璃上,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被凶狠的恶犬撵进树林里。
其中一人一边跑打开狼眼手电,手电光瞬间亮起又瞬间熄灭,似乎在传达着长长短短的信号。
摩斯电码!
谢淮楼眼中倏然一亮,但随即笑容又凝固了。
……他不会破解……也没有手机……
房间里的警报声倏然停止,特种兵和狗也消失了踪影。
谢淮楼垂下眼睛,抱着双膝,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院子里的灯光穿过窗玻璃,静悄悄映照着他落寞的身影。
……也不知道木头精在家冷不冷饿不饿。
谢淮楼吃了春药还没发泄出来,自己缩在被子里打飞机怎么都差了点意思,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突然感觉到怀里多了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吓得他猛地一激灵,差点掉下床去。
对方轻声道。
“是我——”
谢淮楼认出了这个清冷的声音。
刹那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多日来的提心吊胆、委屈巴巴、以及牵肠挂肚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对方。
“宝宝!!我好想你,你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人欺负你?我竟然还能在有生之年再次遇见你,我是不是在做梦……”
宋春庭冷漠道。
“对,你在做梦。”
“……………………”
谢淮楼嘴角一抽。
“你他妈在梦里都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宋春庭缓缓摇摇头。
“算了不怪你,听说梦不能超过想象力,我也有点想不出来你向我撒娇是什么样。”
谢淮楼揽着宋春庭就要亲上去。
“来吧,春宵苦短,抓紧时间,一会儿就醒了。”
宋春庭推开他的肩膀。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老江老虞都失败了,我还能怎么办?老子又不是特种兵。”
“他们失败了,你就不行吗?”
宋春庭那双无机质一样的眼睛冷冷盯着他。
“你真的是个废物吗?”
谢淮楼双臂抱住肩膀,凶巴巴道。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个废物,但我确定你肯定不是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儿从来不说废话!”
“我有办法帮你出去。”
“有毛用吗?这是个梦,我开窗还能飞呢。”
谢淮楼拍拍宋春庭的肩膀。
“这栋楼高度目测8米,三扇窗户全部被封死,院里的特种兵每六个小时换班一次,你现在在发烧,可以叫医生进来看看你。”
谢淮楼目瞪口呆,发出了灵魂三问。
“这他妈真是梦吗?你是的我的幻想吧?我脑子有这么聪明吗?”
“你可以的。”
宋春庭深深望着他。
“难道你不想回到我身边吗?”
谢淮楼:“……”
“你不担心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吗?”
谢淮楼:“………………”
“谢淮楼,我好想你。”
啪!
谢淮楼脑神经彻底断裂了。
他死死咬着牙关,眼球爆裂出红血丝,手撑着床铺慢慢站起。
这一瞬间宋春庭的身影拉长变大,赤裸的身体绽放出耀眼金光,锣鼓鞭炮的声响中,一块块金箔铠甲像鱼鳞似的覆盖住她全身。
她脚下升腾彩的祥云,双手挥舞着金箍棒,转头,定睛朝他看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心上人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出现,身披金色铠甲、脚踏五彩祥云来救我!
谢淮楼热泪盈眶。
大风起兮云风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下一句是……想不起来,确实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