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晴楼街对面,晚间商铺关门,走道便会支起面摊、宵夜棚。一灶炉火架着热气腾腾地大锅,旁边地案板摆放着面条、馄饨和饺子等吃食,两张木桌几把条凳便组成简易的面摊。
孙记面摊已经摆了年,摊主小孙做的一手好面食,晚归的人愿意多走两步到孙记面摊吃碗热乎乎的馄饨。问晴楼边多青楼,楼内的姑娘经常来照顾生意,小面摊的生意逐渐变得红火。
今晚的生意不错,两张木桌坐满了人。一张木桌穿蓝衫的书生冲着小孙喊道:“孙老板,再煮二十个饺子,烫二角酒,切盘猪头肉来。”小孙大声地答应着,和浑家忙碌起来。自打娶了媳妇,小面摊便多卖了些小吃食,也卖些自家酿的水酒。饺子桌,热气涌,让原本昏黄的灯光一阵模糊,桌旁的几个人脸变得扭曲变形。
首圆脸的书生侧耳听了听从问晴楼隐隐传来的欢笑和丝竹声,叹道:“唉,一样的寒窗苦读,有人成为座客,有人却在街头叹。我等又要等三年,尚不知结果如何?”他的话引得其他四人齐齐地叹气声。
沉默片刻,右手的字扫帚眉苦着脸轻声道:“今夜刺史宴请新科解元,花花轿子众人抬,江解元人称江南小词仙,不知今夜又有什么佳作传出。”
“要说江解元的诗词,我服。”下首的漂亮小伙放下筷子,道:“阿兰前阵子吵着要见江词仙,可我哪有那本事为她引见解元郎。”
旁边的三须儒者叹道:“时也运也命也,不说叶某苦读二十年,那安固县的吴元式号称德州秀还不一样名落孙山。纵观此届江榜,较之以前还算公允。唉,叶某此次不,只能回家教几个蒙童度日了。”
角落里一名汉子吃着饺子,听着几人的议论,时不时抬头向问晴楼望去,炉火在眸子里跳跃,有如鬼火。
人尽欢,酒尽兴,酒宴到二更天才结束。众人醉熏熏着拿着江安义送的礼物,坐车的坐车,轿的轿,闹哄哄做鸟兽散。
江安义谢过黄老板,打赏了伙计,这才翻身马。今夜江安义喝了不少酒,骑在木炭有些东倒西歪,根本没查觉身后跟着个黑影。天下太平已久,平府内没有宵禁,冬夜的二更天,街道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影。
问晴楼在城西,江安义住的客栈在城南,隔着好几条街。江安义手拎着灯笼照亮,夜深沉,风声呼啸,灯光摇曳不定。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江安义回头,大街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江安义暗自警醒,昨夜秦海明刚被人杀死,凶手会不会来对付自己。马往前走,耳朵却听着后面的声音。
猛然间,听脑后恶风不善,江安义一翻身,身子侧在马旁,数道寒风呼啸而过,“笃笃”数声,地面多了几件蓝旺旺的东西。
一道黑影高高跃起,向江安义扑来。江安义顺势下马,轻轻在木炭身一拍,木炭机灵,撒开四蹄跑远了。
寒光迎面而来,地的落叶被劲气激扬起向后飘去。江安义一伏身,让开钢刀,双手握拳,不退反进,恶狠狠地向来人胸腹处捣去。
黑影显然没想到江安义应变如此迅捷,慌乱之刀往下压,身形向旁边尽力拧去。双拳虽然落空,但劲气刮得黑影肋下生疼。黑影双脚落地,倒吸口凉气,道:“内功劲气,你居然是内家高手,莫非黑子命丧在你手?难道是你?”
听黑影说到黑子,江安义立即反映过来,来人是漏的郭景山。江安义也不答话,你想要我命,那别怪我杀你,踏前一步,抬腿踢。
郭景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n于腹前,筋骨传来“啪啪”的轻响,原本魁梧的身躯膨胀了三分。腿踢到郭景山的手臂,发出金石般的声响,江安义被震得倒退好几步,才立住身形。
“内家功又如何,郭某有金刚护体,刀枪不入。”郭景山狞笑着挥拳击来,江安义伸手相架,只觉有如被铁棒击,痛不可当。郭景山得理不饶人,如同魔神附体般挥舞着双臂,在空划出无数道虚影,凌历无地攻向江安义。
骤逢强敌,江安义心高气傲,不肯让步,凝气于臂,寸步不让,两人像打铁般乒乒乓乓对砸了十数拳,最后四拳相碰,“蓬”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感剧震,身不由己各往往后退了两步。
江安义只觉双拳剧痛,臂膀酸麻,胳膊经脉内的真气都有些不受控地乱窜,急忙气沉丹田,静心调息,缓缓理顺真气,这才感觉疼痛感减轻了几分。
郭景山同感骇然,他修习金刚诀三十余年,一身铜筋铁骨刀剑难伤,凭借着这身功夫,他在元天教稳居四大之首,替教铲除对手,不少龙卫死在他这双铁手之下。
正是对自身功夫的自信,满城搜捕他时郭景山安然不动,没想到今日遇到个年轻的书生,居然能与自己连对数十拳,丝毫不让,有股凉气像蛇般地在双臂间钻动,血脉都要被冻结。郭景山死死地盯着江安义,假以时日,自己遇他岂不要望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