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苏烈率数万铁骑屯驻河套,与阿史那思莫陷入漫长争战。阿史那思莫因骄狂轻敌,致使东突厥于“复夺河套”之役中溃败,胜利仿若向苏烈殷勤招手。自此,河套全然归入大唐疆域。
两次战役中,苏烈与梁建芳配合默契,麾下将士勇猛无畏,既得河套,又俘敌数万。连此番突厥主将阿史那思莫亦在被擒之列。
苏烈与梁建芳欣喜若狂,相拥而庆,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二人决意乘胜追击,一举荡平东突厥。梁建芳是这么跟苏烈介绍阿史那思摸的。他说,阿史那思摩乃突厥汗国悍将,据与他同被擒之突厥右谷蠡王言,阿史那思摩本为颉利可汗内定储君。
若颉利可汗未被俘,突厥不至因内乱而使贺鲁父子趁势篡位。自突厥分裂便各自为政,相互倾轧。贺鲁之父掌权后,便萌统一突厥之念,贞观末期,东突厥其他部落向其称臣。阿史那思摸的叔伯兄阿史那车鼻虽为东突厥可汗,然处处受制于西突厥王庭,实乃部落首领耳。
“他还道,此次我等能够顺利拿下龙城,河套实乃侥幸。若阿史那思摸没有被西突厥可汗囚禁北海,大唐想拿下龙城实乃登天之难!”
言毕,跟随他们的一员小将不由得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慢道:“是啊,阿史那思摸即使那时在此地又如何?还不是被苏将军生擒了,也没能帮他兄长夺回龙城和河套!呵呵,死鸭子嘴硬!”
另一元副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我却是认为此次突厥战败,原因有二。一则阿史那思摸太过自负导致的!所谓骄兵必败!再则便是苏将军和梁将军智勇双全,指挥有度!”
对此分析,梁建芳深以为然道:“正所谓骄兵必败。阿史那思摩实乃小觑吾等,以为吾等取胜乃侥幸,待其归来可轻易收复河套与龙城,使吾等落荒而逃。敌之败绩,正可为吾等之鉴。”
他在说最后一句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适才骄傲轻敌的校尉,那校尉顿觉心里惭愧,脸上火辣遂低下头去。苏烈与小将闻之,频频颔首。观半响地图,梁建芳道:“今突厥悍将阿史那思摩已为吾等所俘。料想下次阿史那车鼻可汗必将御驾亲征。”
苏烈颌首道:“鸿胪卿所言极是。阿史那车鼻可汗之军事才能不逊于阿史那思摩实乃劲敌。然其有一弱点,轻信。”
梁建芳问道:“哦?苏将军欲如何应对此关键之战?”
苏烈道:“明日汝率骑兵迎战,战至半途佯败。引敌至雁门。吾率五百人于河套狼居胥山设伏,将敌围而歼之。”
梁建方低头思索片刻,认为苏烈的战术十分得当故道:“善。”
果如梁建芳所料,阿史那车鼻可汗身披铠甲,亲上战场。此次,其可谓下足血本,将东突厥诸部落可汗、王族宗室集于一处,合各部骑兵五千六百人,气势汹汹杀向唐军梁建芳部。
刀光剑影,生死须臾,战士喊杀之声、刀剑相击之声、战马长嘶之声,交织于广袤草原。鏖战数日,双方死伤各半。
一时横尸遍野,多为无头之尸。其中有东突厥左谷蠡王阿史那西延及数位王族成员、将领、士兵,共计一千三百具。
当阿史那车鼻率余部两千骑兵,又与薛延陀部落首领再度冲锋时,梁建芳故作紧张畏惧之态,以长剑向前一挥,示意将士作败逃之状,“仓皇”朝狼居胥山方向奔去。心里却喜极,想陛下就是要将薛延陀部落也一并灭了,彻底解决陇右到漠南的东突厥势力。不想他阿史那车鼻便将整个东突厥的部落,薛延陀都给贡献出来了!
阿史那车鼻虽为胡人,然亦知兵散马乱则败之理。见梁建芳部四处逃窜,狼狈之状尽显,便认定其已被击败,欲逃之。
为将唐军彻底击溃灭于荒野,一则可给大唐沉重打击和教训,再则亦可救出阿史那思摩等人,阿史那车鼻与薛延陀王率军紧追梁建芳之“残兵败将”,一路马不停蹄,且放箭射杀“逃散”之唐军。
梁建芳一面纵马疾驰,一面拉弓还击,掩护随其“逃命”之唐军骑兵。实则闻追兵马蹄声,梁建芳既喜且忧。喜者,敌果中计,追往狼居胥山,东突厥覆灭之日不远。
忧者,因计又有上百将士为胡虏射杀,兵力大损。
为减伤亡,梁建芳故作撩袍之态,示意将士兵分两路,与苏部会合,成网状阵势。如此,阿史那车鼻可汗等穷追不舍之人,如猎物般落入苏烈设好之陷阱。五百余突厥残兵及阿史那车鼻可汗,被苏烈之汉骑兵军阵围如铁桶,皆为俘虏。
至此,东突厥亡,其领地为唐军尽占。阿史那车鼻及其将领、士卒被俘。苏烈亲书捷报,遣士卒快马回京报捷。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双栖殿内。
此时刚过隅中,李治与武才人用膳已毕。皇帝陛下亲自将身怀六甲的爱妾搀扶到一旁的锦榻上,照顾她躺了下来。武才人轻抚着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们爱情的结晶。她嘴角扬起,勾勒出一抹幸福的弧度。
武才人原就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人儿,此时又增添了几分母性的韵味,更让李治看得心醉神迷,垂足坐下将她揽入怀里并在她额上亲了亲道:“月娘,再过两月麟儿降世。在此期间万不可大意,等朕去处理朝政时,就让傅娘扶你出去走走。”
大唐天子的爱妾温婉地点了点头,她直起身子水葱般的葇苐抚上李治俊朗英气的面庞,见他比前一个月似乎瘦了点,知他近来忙于军务所累不由芳心顿感揪疼。她抚摸着夫主的脸颊,娇气带着疼惜道:“国事虽然重要,九郎也要保重好身体别累坏了。”
李治满心甜蜜地吻了下她樱桃似得的唇瓣,捧着武才人娇美如花的脸庞。他棱角分明越见成熟的俊脸上,展露出宠溺的笑容。话语极尽温存道:“好的。还是朕的曦月懂得心疼夫主。”
帝妃二人又依依不舍,黏糊了一阵儿后李治方才往武成殿去。
自案几笔架取平日批阅奏章之朱笔,端朱砂墨盒,如往常般入内殿观地图,深究继续征伐突厥之方略。
正沉思间,忽闻殿外有人高呼:“漠南捷报!漠南捷报!”
李治心中一颤,沉声吩咐给使皇甫顺道:“速传其入内。”言罢,双眸紧盯地图上东突厥各部落标记。
“遵旨。”皇甫顺领命,将报捷士卒引入甘露殿。士卒单膝跪地,高举插红羽之匣子道:“陛下,漠南送来捷报。”
李治“嚯”地起身,快步走下丹墀台阶,从士卒手中取过匣子,按机关取出捷报,一目十行览之。观罢喜极而泣,嘴角抽动声音颤抖:“天乎!善莫大焉!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