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一个,孟豹没感觉到什么,但是他父亲孟富心头一颤,仿佛自己被颜乌这个灾星投胎的放牛娃小长工克了,他马上想到了两次暴打小颜乌,刚好遭到两次灾难:儿子摔残废,粮仓被烧毁。
——难道这是巧合?
打死他,孟富也不会相信是巧合,他原本就是一个生性多疑又非常迷信的人。——再回头想想,自从遇到颜凤一家人后,豢养的打手一个又一个莫名其妙毙命,孟富头皮发麻。
最痛恨、忌讳别人说他是灾星,颜乌今晚反倒说自己是灾星,又不怕遭孟富父子虐待、暴打,一而再的戳他们的恶行,用心仅有一个,惹火孟富把他们父子赶出孟家。
作恶的心还暗藏一大阴谋,死了,他孟富也不会放走颜凤、颜乌父子两个,颜乌没有看透孟富这一大阴谋,失算了。
经历了两次被孟富虐待、暴打,治好陈氏的病,小颜乌胆子也更大,从孟富这里离开后,他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去找父亲,不再像地下党一般偷偷摸摸。
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回来,颜凤悬到半空中的心落地,问道:“孟老爷是不是又打你了?”
孟老爷?父亲背后居然还叫孟富孟老爷,颜乌一听,就来气:“父亲,你也是一个读孔夫子和先祖书的圣贤之士,你的脊梁骨就如此之贱,如此之软吗?孟老爷,你这叫的丢尽先祖颜面,大不孝,你懂吗你?”
话一掷地,颜乌愤然离去。
今晚上最大赢家,不是孟富,更不是孟豹,也不是陈氏,是颜乌,他不但扒下孟富的外衣,而且还狠狠将孟富辱骂一番。
气到吐血的一个人,是孟富,陈氏居然当颜乌面前骂他儿子是瘸腿豹,还夺下他儿子的木棍,嘴上没骂陈氏,他心头有一关过不了,——耻辱,钉在耻辱柱上的耻辱。
孟豹呢?他对陈氏除了仇恨还是仇恨,从此,这两个人的矛盾、仇恨一天天的往下陷。
次日起,放牛的时候,颜乌又悄悄地做弓箭,他要替天行道,只要孟富雇的打手横行、残暴,就射伤他们手脚,叫他们不能助纣为虐,欺压、殴打、掳夺、压榨穷人。
很遗憾的是,弓是做好了,但是毒箭尚未来得及煮,第二天下午即发生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一个长工中暑,晕倒地里。
新雇的两个打手老蛤蟆和阿七,硬说那个长工偷懒装晕,皮鞭、拳脚相加,往死里打,哪个长工敢上前劝说一句,同样要吃他们的皮鞭。就这样,那个长工惨死在地里。
晚上,颜乌听说了那个长工的惨死,顿时血液逆流,一口之差按捺不住心中义愤,要马上、立刻跑到山上去取回箭,射穿老蛤蟆、阿七喉咙,替惨死长工报仇雪恨。
躺在床上,胸膛燃烧一团火,张望漆黑一团天花板,颜乌感到恐惧,那是一头恶魔张开黑洞洞的嘴,要把世间善良的生灵一口吞噬,填满它膨胀的私欲黑洞……他要举起手中正义的五寸之箭,射杀这头恶魔,让善良生灵生活在没有奴役、压榨、盘剥、残暴、欺凌、黑暗的一片净土上,人人有一个美丽家园。
没心事给孟富放牛,把牛赶到山上,颜乌马上忙自己的箭去,叫阿七、老蛤蟆多残暴一天,他的灵魂要多一天遭到折磨和煎熬。
下午,小颜乌把小箭送回家。
在家里,跟母亲谈起了孟家近来发生的事,之后,埋怨道:“娘,俺不想照顾父亲,自己窝囊、懦弱、胆怯也罢了,还老爱管俺,这样那样的。都按他说的,孩儿早死孟富残暴皮鞭下。”
季氏皱眉苦脸,道:“孩儿,你已经长大了,照顾父母是你天经地义的孝道。你父亲天性懦弱,饱读圣贤书,从小在你阿翁谆谆教诲下长大,深受‘仁义、礼信、孝悌、淳厚、慈善’思想洗礼。如今遭到孟富欺压,无法将先祖学问发扬光大,你父亲心中其实很抑郁很苦闷,你要多体谅才是。”
“嗯。”颜乌嗯一声,点点头,铿锵说道:“孩儿知道了,娘,孩儿会守护好父亲。”
小儿子的话叫季氏一阵心酸又欣慰,原本是要父母亲照顾年幼小儿子,到头来反了,则要年幼小儿子照顾父母亲。
过了两天,颜乌回去拿了箭支,这次毒药里加了漆树,这种箭别说是射进体内,只要皮肤一碰,即刻过敏,痒的受不了。
早已向其他长工详细了解了老蛤蟆、阿七情况,这两个家伙是土匪出身,形影不离,他们不像别的打手时刻跟在长工屁股后头盯着,只是每隔半个时辰看看,其它时候躺在草丛、灌木丛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