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篱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青牛石上。
未等她看清周围环境,那只铁钳一样的手就将她扯了起来。
“啊?”
在骤然发出的惊愕声中,她发现自己被拖至一处险地。
前方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悬崖,脚下的青牛石,大体是个不符合重力学堆在悬崖边岌岌可危的石头,也不知何时因为多了一片叶子重量就要翻下悬崖去,光是想着那画面,都让姜篱双腿发软。
周围的树木繁茂,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山风呼啸而过,仿佛要把人从这个世界带走。
男人站在她身后,将她推在身前当靶子,像防着谁会来偷袭,又像是在等着谁的到来。
姜篱警觉地低声问道,“你是谁?”
男子并未作答。
姜篱看了看天色,日头正在缓缓西沉,这男人究竟带她到了什么地方?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把我绑来?”姜篱继续问。
男人嗤之以鼻“你是县衙的人,那就有天大的仇。”
姜篱略带惊讶问,“县衙?所以,你费尽心机引发这次事故,只是为了把衙门的人引来?”
“不行吗?”
姜篱眸光急转,迟疑道,“如你所愿,衙门来了很多人,但这里面没有你的仇人是吧?所以你抓了我……你的仇人是县丞潘达?你是李默?”
李默微微一震,手腕再度用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杀不了他,杀了你们这些朝廷的狗也是一样的。”
姜篱无声一笑,“我现在的确证明不了我和潘达不是一路人,若你在他手里吃了亏,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主持公道!”
“少扯这些,一丘之貉,谁会相信你们?”
姜篱深吸一口气,哂道,“我说给你申冤你也不要,你真有这么疯,你应该炸衙门啊,你躲在这小山村里闹事并不明智,你是不是……落草了?”
“胡言乱语,我不是山匪?!”李默咬牙恨恨道。
姜篱呛咳一声,蔑笑道,“那就是细作,苗疆的细作?”
“不是!!”
姜篱冷哼一声,“对,你不是,你是小熊村的李默,可是你应该知道,哪怕村里的人对你不好,到底也是你生活过的家乡,你父母还葬在此处,你炸了小熊村,你就不怕朝廷把你砍头之后挖祖坟挫骨扬灰吗?你爹娘何错之有?
村民说你是因爱生恨夹私报复,本官一直不信的,倒不是说你一定清白,可你出去十几年来,每个月都要回家几趟,我就不信你真不留恋这儿的山山水水,没有更大的推力将你逼到那份上,你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跟我说……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李默听罢,纵声大笑,“女子做官真有意思,这么能编,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子?”
姜篱抿唇,“有想象力就要写话本子吗?那你呢,四肢健全,年轻力壮,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女子,你就要辜负爹娘临终叮嘱,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甚至是勾结山匪与他们谋事制造各处混乱,你对得起谁啊?”
李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姜篱的后脑勺,他究竟抓了个什么东西给自己找麻烦?
也难怪是县令了,虽然他口口声声否认她的猜想,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说的一点不差,就像安了双眼睛盯着他行事一般。
姜篱见他沉默,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八成把握了,语气放缓道,“跟山匪称兄道弟有什么好的,山匪啊,顶风能臭八百里,过街老鼠人人唾弃,他们能给你什么,你就要枉顾人命毁村镇,踏上不归路?”
“我……”李默心头一热,语气稍有迟疑。
可一道山风吹来,又将那点火苗吹灭了!
眸中凶狠重新聚拢起来,用力拽住姜篱的头发,磨着牙根恐吓道,“我说了我不是,我要见潘达,你把潘达给我叫来,我要杀了他!”
姜篱痛得眼泪狂飙,咬牙切齿道,“我叫不来,我落在你手里这事被他知道,他只会拍手叫好,你这招真的威胁不了他,抓我没用。”
李默脸上显出极度不耐,呼吸急促,钳住姜篱的动作也越发紧了。
姜篱被疼痛折磨着只觉得眼前一片花白,试图挣扎无果后,喘着气冷冷笑道,“我死之前,你跟我说句实话,那些人是如何跟你联系,如何哄骗你配合制造火药弹?”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为朝廷卖命,真不愧是朝廷的走狗,你给我闭嘴,再啰嗦,我就杀了你!!”男人暴躁地吼叫起来。
姜篱暂时不敢惹他,与他就这么在风中站了不知过去多久,金乌落下,山风肆虐,冷得她不住哆嗦。
就在天色将黑未黑时,树林里忽然闪现火光。
李默得意大笑,将自己藏到她身后以及昏暗的暮色中,“我没有错,你看这架势,这不是来了吗!”
姜篱焦急地观察着远处,举着火把的人跃出树林,乍一眼看去人数众多,他们身披战袍,手握利刃,火光中银甲闪烁寒芒。
是士兵!
士兵训练有素立刻将悬崖半圈围了起来,列阵拉弓,与之对峙。
一道英武的身影昂然而出,身着银甲,双眼含霜,浑身气势犹如刚出鞘的宝剑,散发出无法抵挡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