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
裴行何时被人这般指使过,抱了膀子反而站定在门前。
“寻常规矩都是先出后进,该让的是你们吧?”
对方闻听此言,语气变得狠戾,手上开始捋袖子:“怎么?就这么想寻死?”
裴行寸步不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啧……上来就死啊活啊的,这么盼我死,是怕出殡时抢不到孝帽子戴?”
说罢他随手在人群里指了指。
“到时你摔盆,你抗幡,都有份。”
对面几人见言语上被裴行占了便宜,立马欺身上来,作势就要动手。
司马瞻碍着身份不便,不欲闹出动静。
轻声命了一句。
“算了,让他们进就是。”
裴行凑到他身前,小声问:“这些人一看就是世家纨绔,殿下何必纵着他们。”
司马瞻朝他点了点下颌:“你自己瞧去,他们十几个人,而我们,只有咱俩能打,你是预备着让本王跟这几个醉汉过几招?”
裴行嘬了嘬牙花子。
也是有道理。
他自己打这十几个,怕是要费些手脚。
“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莫说殿下是大晋的亲王,就他一个北军中候也没有被纨绔欺负的道理。
“事后打听清楚是哪家的,多的是机会教训他们。”
“行。”
裴行点了点头,咬着后槽牙让出门口的位置给他们。
“知道怕就行。”
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为首那人经过易禾身前,突然停了步子。
“呦,好俊的郎君。”
“怎么本公子瞧着有点眼熟呢?该不会是南风馆的小倌?”
易禾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认错人了。”
那人将她上下打量一遭:“嘶……许是真认错了……”
他旁边一人附耳道:“瞧打扮是个世家公子,不过在建康,任他是哪家的士族子弟,也不会越过兄长去。”
这纨绔思忖了片刻:“有道理。”
再抬眼时,见司马瞻几人已经出了门,又匆忙追了出去。
他一把扯住易禾的后襟。
“别急走,再陪本公子喝两……”
这句说到半截,人已经被踹出丈远。
重重落在堂内的石板地上。
他伸手指着司马瞻:“你可知我是……”
司马瞻几步埋进大堂,又将人提着衣领按到桌上。
余下的十几人要冲上去,裴行立时拔了剑拦在他们面前。
到底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浪荡子,看到闪着寒光的剑刃,犹疑着不敢上前。
那人被按着毫无还手之力,嘴上却十分硬气。
“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公子动粗?”
司马瞻不答,从腰间摸出一柄袖剑出来。
把纨绔的手背当成磨刀石一样蹭了几下。
白衣男子见他带有利器,已然有些害怕,声音也颤得不像样:
“我乃谢氏子弟,你敢伤我,明日就叫你人头落……嗷!”
司马瞻突然将剑扎进他手背寸许。
鲜血汩汩而出。
“报上名来,是谢家哪个子弟?”
那人早已连痛带吓失了体面,开始说软话。
“我、我叫谢旻,当朝丞相是我堂叔……公子不该没听过。”
司马瞻轻笑:“哦,果然是还没出三服的谢氏子弟。”
“那公子快放、放开我……不然……”
司马瞻果真将剑拔了出来。
下一瞬又用力扎了回去。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出来,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疼!疼……错了,公子饶命。”
本是个白面皮的谢旻,此时脸上鼻涕眼泪混沌一片。
额上颈上冷汗淋漓。
“公子饶命吧,我、我不知那是你的人……”
司马瞻将手移开,那袖剑已经牢牢把纨绔的手定钉在桌案上。
他低声跟那纨绔交代:
“敢让本王给你让路,差不多等于把谢昀的脑袋掖在腰带上行事。”
“记住了,你今日得罪的是本王,不与任何人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