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也怪。
谢聃当时急着巴结司马瞻才去为难易禾,算是棋错一招,狠狠栽了一回,将身家性命赔了进去。
这回又是谢旻不小心招惹了易禾。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难免陛下不会误会谢家人故意欺辱他的礼官。
否则哪能回回都犯到太常卿头上。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
谢家如今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一个成器的卫城军首将,还被陛下削了职赋闲在家。
其余的……提都不要提。
他们在大晋风光了几十年,族亲甚众。
虽然他屡屡下令族人要谨言慎行,但难免有几个跋扈听不进去。
加上他朝堂政务繁忙,还要结交党羽拥趸,打点朝中人脉。
时常疏于管教。
经此一事,看来他还得召集族人,除了严厉敲打那些不学无术的谢家纨绔之外,还要特意叮嘱下去,千万不要得罪太常卿。
他们谢家跟易禾简直犯冲。
……
谢旻见他这半日神色沉郁一言不发,心中愈发没底。
“堂叔……”
谢昀晃过神来,冲他摆摆手:“也罢。”
“你今夜就出去躲躲吧,最早明年再回就是。”
谢旻如获大赦,他慌忙起身,礼都来不及告就要退出去。
谢昀在身后叫住了他。
“何渊府上的动静,你今晚打探的如何?”
谢旻这才想起正事,忙回道:“侄儿没想到茶陵楼的差事早早就了结,一直跟着他到何府,倒没发现哪里不对。”
“倒是……倒是从何府回茶陵楼的路上,遇到一个蒙面人。”
谢昀蹙眉:“蒙面人?”
“是。”
“长什么样?”
“蒙面人。”
谢昀骂一句:“让你这蠢货气糊涂了。”
……
翌日早朝。
王显拜御史中丞以来,第一次弹劾朝臣。
这头一份的待遇便是大晋第一高官,谢昀。
众人听得殿上嘘声一片。
王显刻意没说谢氏子弟调戏的是谁,只说他冲撞王驾,且羞辱当日在茶陵楼内的一名食客。
陛下有些愠怒,质问谢昀可有此事。
谢昀答:“那孽障连夜到臣府中请罪,臣已经断了他一臂。族亲之中有人作奸犯科,皆是因为臣平日疏于管教,是以臣自请入皇陵省墓一月,还望陛下成全。”
司马策在殿上暗自咬牙。
好一只老狐狸,明知道朕不会饶你,先开口自请省墓。
搞得好像朕不敢动你,你有多深明大义一样。
既然你定要将自己的罪责说成是朕的成全。
那朕就果真成全你一回。
“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录尚书事一职,暂由中常侍代管。”
殿上又是唏嘘一片。
谢昀脸色有些挂不住,本来他自请省墓,是想先发制人,堵住陛下的嘴。
没想到陛下不吃这套,反而伸手打了他的脸。
录尚书事一旦交出去,他这个丞相离着变成空架子可就不远了。
可是圣谕已下,必然没有更改的道理,他也只能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