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离开前,爹又凑了六个壮实的家丁给她,心竹登上马车,让几人护送着往城门走去。
可还没等到地方,守卫察觉有车马驶来,立即横出长枪、长矛挡在前面,高声呵止,“来者何人?城门已经关了,要出城请明日起早。”
心竹赶紧下车,掏出怀里已经很旧的令牌递过去,“各位官爷,小女子受世子爷之托,急需出城一趟,可否能行个方便。”
话落,又不动声色冲菱儿使个眼神,她马上心领神会,掏出荷包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过去。
可万万没料到,两人竟将银票还了回来,唯独留下那枚令牌,其中一个开口道,“姑娘请等一下,祝世子就在城楼里,属下进去问问清楚,若确有其事一定马上放行。”
什么?祝培风在城楼里?心竹和菱儿双双傻眼,不敢想象天底下竟还有这般巧的事,这不就等于撞枪口上了吗?连后面六名壮丁和一名车夫都面面相觑。
而他又怎么会大晚上跑到城楼里坐着?心竹心思百转千回,难道他事先得到了大哥摔断腿消息,特意到这来堵她的?可这也太牵强了吧?根本说不通啊!
然而事到如今,她是一定要出去的,看来一会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不着片刻,果然看见祝培风一身华丽黑袍、头顶玉冠,大摇大摆自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一下一下颠着那块令牌,讪笑着来到她身边。
“呦……这不是我那几年前就自请和离的世子妃吗?怎么还留着本世子的令牌?知道的是这手谕还有些利用价值,不知道还以为你对我仍念念不忘呢。”
他黑眸在灯火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正别有深意的看着她,说不出是喜、是恼、是怨、还是厌。
心竹紧咬牙关,放低姿态一屈膝,“民女见过世子爷,会拿出这令牌,着实是因为家中遇到点急事,需要立刻出城一趟,绝不是对世子爷还抱有什么非分之想,可否请您通融一下,让守卫放我出去,这令牌您也可以马上收回。”
祝培风莫名有些不悦,忘了自己挖苦人在先,反倒怪起她竟敢这般跟他撇清关系。借着微弱火光,他垂眸打量几眼手中已经带有划痕的令牌,确实是他曾给过她的东西,只要有这手谕,见牌如见人,三品以下都得听令行事,尤其他现在已经升为正二品大员,此牌只会更好用。
犹记得那天,正好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当时就想送给谭心竹一个特别的东西,最好是只有他才能拿得出来、而别人都没有的。所以就毫不犹豫掏出这枚纯金打造的令牌,代表他的身份和地位都愿与她共享,也是他作为一个丈夫,对自己发妻和最爱的女人,能许下的最慎重的承诺。
抬头看了对面女人一眼,却见她面色窘迫移开了目光,视线便更加意味深长了,因为没想到……她竟还留着他给的东西,前后加起来已经六年之久了,不管为什么,他内心都抑制不住的高兴,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局。
而心竹之所以会闪躲,是真觉得这是件很羞耻的事,两人已和离四年,如今还拿着人家给的东西出来行使权力。不过又一想,这是他送给她的,对方心甘情愿、她没偷没抢,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