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整日不见孔梅溪,意颇怏怏,想起一句话,“葛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殁后,不见其比。”,时移世易,虽不能就此类比,可这一天,与她而言,就像过了一月。
晴雯说贾宝玉要来的消息,林黛玉道,“我今儿不舒服,不见客。”
晴雯见林黛玉也确实有些不自在,转身要走,林黛玉又道,“别说我不舒服,只说我说了。”
晴雯点头,去回了贾宝玉。
贾宝玉听林黛玉睡着消息,一把要抓晴雯的手,晴雯只一后撤,躲了过去。
贾宝玉埋怨道:“短短几日不见,你待我不似往日亲厚了。”
晴雯道:“二爷正经些好,别再吃女孩子家的胭脂。传出去不好听。”
“我又没吃过你的。”贾宝玉看一眼这神貌与林黛玉相似的晴雯,叹气道:“想来林妹妹也听过这事儿。暧,女孩子的胭脂是天下第一等好吃的,你不懂,她不懂,真不知还有谁懂了。我这求近之心,反而弄成疏远之意,可叹可悲。”
晴雯口里也无话说,本想转身离开,可谁想这贾宝玉自幼养成一种下流痴病,今日非要见林黛玉不可,听晴雯说林黛玉睡下,不以为然,心里想到:“昨夜下雪了,林妹妹身子骨弱,必是挨熬不住,受了冷。早上是没睡醒,中午还在睡,这时候还睡着,哪有这样的事儿?必然怕我见她病容憔悴,心里担心。”
想到此种情景,贾宝玉愈发不能走,眼眉都愁着,站着只是不说话。
袭人见贾宝玉不高兴,拉住他的手笑道:“姑娘睡下了,二爷待在这里,倒让她睡不安稳了。”
贾宝玉看一眼天色,叹气道:“你哪里懂我?天也黯了,连它也不能懂我。”袭人无话可说。
一时,外头老婆子进来道,“老太太来了。”,贾宝玉去迎。
贾母见贾宝玉也在这里,问道:“你妹妹还好吗?”
贾宝玉怕贾母担心,说道:“已经睡着了。”
贾母蹙着眉头,走了进去,贾宝玉便跟在后头。
听外祖母来了,林黛玉不好不见,合上书本,三脚两步走出来。
“睡得还好?”贾母知林黛玉没睡:“天冷了,你身子又薄,多穿件衣服。”
林黛玉道:“多劳老祖宗关心。”见一旁的贾宝玉涨红了脸,知谎言被戳破,有些难堪。
贾母回头看一眼,贾宝玉红着脸,林黛玉又有些羞,心中欢喜,笑道:“丫头,你可出息了。”
林黛玉问道:“我在家里坐着,怎么就出息了?”
“你那仆人在公堂上敢言敢语,勇斥不义,连我都听闻了。”
林黛玉笑道:“我说他今天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贾母和林黛玉都高兴,众人皆笑,喜气洋洋,独有贾宝玉脸上有些心气,听贾母、林黛玉都对孔梅溪赞誉有加,大有至亲背刺之意,恨不得摔一回玉。
可他不敢。
贾母端起脸来:“我今天找你,正是为了这一桩事情。这些仁义之事,我们是知道的,那些下人没有眼界,只知他吃了官司,怕惹麻烦,不让他进来。大概他听了这话,也有些不高兴,现在还没来。”
“什么!”林黛玉睁大星眸,自己这仆人,天下第一。见多识广,本领高强,受了这势利眼,没准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