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郊外,麦苗郁郁葱葱,风吹如浪翻滚。
麦田旁,道路边,柳树成排,绿荫成阵,一老者倚靠着柳树,盘膝而坐,任由柳枝在脸上摩擦。
一双干瘪的手掌置于丹田处,跟弹钢琴一般,不停点动自己的手指。
他有眼无眸,眉头紧蹙。
此人正是前几日周元通遇到的那个老疯子,或者可以叫他徐如青。
“周元通,周元通……”他反复念叨那个名字,语气带着些许疑惑,“这鸟笼子里的人我都挨个算了一遍,朝廷的走狗和天上的菩萨,未来的宰相和陆地的剑仙,都难逃我这法眼……”
话锋接着一转:“可我唯独算不透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三界五行,你若即若离,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尤其是今日,我又给你算了一卦,却只算出那凶险,可关于你的一切,都被挡住了,你背后的那尊大仙,到底是谁呢?”
他不服输,又算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有一团迷雾,只要走进迷雾中,立刻就迷失了。
“可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如今,能破这局的,也只有你了!”
老瞎子喟叹一声,扶着柳树,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家的方向,一步一步,踽踽而行。
“要是我那双天眼还在,这地方岂能困得住我!话说回来,我因何而献祭了那双眼来着?”
他的家就在河流下游,那间堪堪遮住风雨的小茅屋,屋前一棵桃花树,白色的桃花瓣,落了满地。
又是一年春来到。
树下,站着仨孩子,领头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眉如剑,眸如电。
其余俩孩子,一男一女,比他稍小些,却也学着那领头的小大人,双手掐在背后,一脸严肃之相。
领头少年指着茅屋道:“这几个月下来,临安城里咱们已经找了三遍了,一无所获,是时候将目标转出来了,就从这茅屋开始,小四,你负责防风,我和小三进进去找,来人了你就立刻学鸟叫,我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叫小四儿的女娃娃面露难色,“师兄,鸟叫怎么学?”
“咻咻……”领头少年嘟起嘴来,学鸟吹了两下口哨,惟妙惟肖:“就这么学?”
小四儿眉头跟麻绳一般拧在一起,学着他嘟起嘴来,“呼呼!”
声音清汤寡水,不似鸟叫,倒像是芽狗儿的呻吟。
“我不会!”
“麻烦!”少年想了想,实在是没找到口哨速通的技巧,这玩意儿是天生的,没法教,只能退而求次,“那来人了以后,你就直接嚎一嗓子,抓紧跑。”
“了解!”这次四儿听懂了。
少年嘱咐好一切,立刻领着叫小三儿的男娃娃闯进茅屋里去了。
“记住,咱们要找的是个口袋,白色的,跟面袋子差不多大,可千万别认错喽!”
小三儿噘着嘴,小声道:“那个……好像不用找了吧?”
“怎么……你想当逃兵?”
“逃什么兵!”小三儿指着屋里的陈设道:“这屋里就一张凉席,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个口袋来吧?”
“还真是!”
少年这些日子去过成千上万的宅子,可还从未见过如此简陋的屋子。
就一张草席子,莫说是床,连个枕头被褥都没有,已经不是寒酸可以形容的了。
“不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吧?”小三儿不甚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