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等了片刻,白歧招呼卞虎,二人离开藏身之所,进入魁筹殿大堂中。
不出所料,所有山贼都已陷入昏迷,无一人幸免,躯体横陈,姿态各异,有的躺倒在座椅上,有的砸翻了案几,伏在上面一动不动,甚至有不少随意躺在地上,地面散落着餐具兵器,一派狼藉,一眼望去,粗略一估计,约有三十余人。
首位上,山贼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也不例外,皆塌坐在左右两侧的主座上,头颅垂下,呼呼酣睡,酒碗跌落在搭下的手边。
角落里,七八名女子衣裳残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眼神空洞,身躯轻颤,口中还发出无意识的惨哼,似遭受了极大的惊吓,如小兽般缩成一团。
“走!我们是来救人的!”白歧当即开口,沉声低喝,这一声蕴含了他高深的内功修为,凝而不散,带着一股震动心神的力量,传入这几名女子耳中。
这几名女子身躯猛地一震,眼中似出现了一丝神采,连带着一切感情似也恢复,恐惧之意,后悔之色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相互抱在一起纷纷垂泪不止。
白歧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许久之后,相互扶持之下,几人起身,朦胧的泪眼中带着感激,搀扶着彼此,也不顾残破的衣裳春光外泄,匆匆出了大堂,很快离去。
几人离开后,卞虎眸光闪动,踏着大步走入人堆中,踩到地上的山贼,甚至有咔咔骨骼断裂的爆碎传出,昏迷的山贼发出无意识的惨吼,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可见那燃香药力之强。
几步之下,卞虎来到其中一名山贼身边,目光落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后,随即蹲了下来,伸出粗大的手掌,在其身上一阵摸索后,扯出一个什么物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一甩手,抛向身后的白歧。
这物件凌空划出一道弧度,被白歧稳稳接住后,目光一扫,发现是一串钥匙,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卞虎沉闷的声音:“你回地牢救人,这里交给我。”
白歧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出了大堂后,身形一动掠向地牢的方向。
身后,背对着白歧的卞虎,在白歧离开的刹那,眼中募地闪过两道厉芒,缓缓地,他伸手捡起一柄落在身旁的长刀,将它整个抽出,露出滢滢锃亮的刀面,寒光闪闪,映照着卞虎此刻的面容,显得尤为狰狞......
***
哐当~
牢门被打开的声音,白歧让到一侧,所有人露出激动,鱼贯而出,先后共有二十多人,出了牢门后,这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一个个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感受着远处散发着温暖之意的阳光,宛若得到了新生。
“孩子,谢谢你!”
这是一名面容温婉,显得异常镇定的女子,一双眼明亮,注视着白歧,露出发自内心的感激,虽饱受欺凌,虽脏乱不堪,却犹有别于寻常山中之民,有种大家闺秀的仪容气度。
看着面前这位犹显稚嫩,却带着超出他年龄睿智的少年,这女子心中有惊异,但更多的是感激,此刻垂首,向着白歧欠身一拜后起身回到人群。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说出感激之语,这些话语全都出自真心,不含任何虚情假意,她们只是山中寻常女子,不懂得什么繁文缛节,只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表达感激,一个个屈膝跪了下来,就要磕头。
白歧忙闪身,避开众人跪拜,沉声道:“莫要耽搁,迟则生变,还是赶紧离开吧!”
见此,众人不再强求,纷纷起身,向着地牢出口簇拥而去。
“大哥哥,谢谢你!”
这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落在人群后方,似犹豫般,她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白歧,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嗫嚅着开口说道。
白歧一怔,目光落在她身上,这小女孩眼睛异常清澈明亮,小脸上满是黑灰,露出怯容,却有着异样的坚毅,神情很是郑重。
身上撕裂的衣服,和露出的道道红痕,显示出她曾遭受的欺凌和折磨,却磨灭不了那份坚毅和活下去的信念,白歧的心中剧烈的波动了一下,之前出现过的那种压抑感再次浮现心间,闷闷的,堵得慌。
他嘴角一抽,掀起一丝不知是哭是笑的弧度,认真直视着这小女孩的双眼,点了点头,缓缓道:“去吧。”
这小女孩一点头,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转身加赶几步回到人群。
出了地牢后,一共二十多人的队伍,相互扶持着向着山寨大门外走去,远处寨门大开,守卫也被调离,毕竟只是个贼窝,没法做到时时警惕,且这一带仅有这么一伙山贼,更不会想到有人会趁虚偷袭,这一点倒也令白歧省事不少。
目送着这群人远去,出了大门后,慢慢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仿佛心中有什么落了地一般,白歧长出一口气,缓缓转身,向着魁筹殿的方向走去。
还未进入大堂中,便有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传出,令白歧眉头一皱,加赶几步进入大门,随即便看到......
这是一片惨狱,宛若人间炼狱,血流汇聚成小溪,向着低洼处汇聚,浓郁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大堂,整整三十余人,尸体横陈,倒在血泊中,身上都有一处致命伤,明显是一刀毙命,还有些未死透的,身躯蠕动,肢体痉挛,骇人至极。
主座上,那山贼的二当家和三当家也没能逃过此劫,下场更为凄惨,身首异处,头颅滚落在一旁,双眼紧闭,面容平静,似未曾遭受任何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