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还在椅子上坐着,断裂的脖颈处,鲜血依然流淌,即将干涸,可叹一介高手,落得这么个死法,实在可悲。
大堂中央,一个魁梧的身躯站在那里,背对着白歧,雪亮长刀握在右手,有血珠汇集,顺着刀尖滴落,全身上下溅满了血迹,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人正是卞虎。
这一幕令白歧心神狂震,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忍不住开口道:“你......”
霍的一声,卞虎转身,一双眼中血丝密布,有红芒闪现,面色狰狞扭曲,与此同时爆发的,还有一股惊悚的杀机,如惊涛怒浪,整个人状若恶鬼,莫名可怖。
仅仅这一个目光,便令白歧将要说出的话憋了回去,心中猛地一跳,心神里出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周身汗毛耸立,泛起如芒在背的针刺感。
转身的刹那,在看到是白歧后,卞虎周身杀机顿时收敛,眼中血丝也逐渐褪去,恢复了平静,沉默中,右手一松,长刀跌落,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你杀了他们?!”即便是现在的白歧,看到这样一幅惨状,仍觉得心中不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平静,他轻咬下唇开口道。
“这些贼人,死有余辜罢了,何必同情。”卞虎如毫不在意般闷闷道,这样一幅平静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与刚刚接连屠杀了三十多名山贼的是同一人。
这句话落在白歧耳中,令他整个人沉默了,想到卞虎曾对自己说过,全村五十三口人被屠尽的经历,虽有不忍,却无法反驳。
短短一两个时辰,白歧受到的冲击远比之前十几年所经历的要多得多,饶是最近自己莫名的心中平静,思绪清晰,却也感到了不适应。
卞虎此人,着实摸不透,神智时好时坏,有时傻楞楞的,看上去并非假意伪装,清醒时却又心细缜密,更有杀伐果断,手段铁血近乎残酷,其身上的隐秘绝不会比我少,甚至更多!
白歧沉默中,目光闪动,时而落在周围,时而落在卞虎身上,心中泛起各种各样的念头:也罢,此次之后,我与他便会分开,从此不再有交集,管他有什么隐秘,都与我无关。
想到这里,白歧便压下心头思绪,缓缓开口道:“此事还未结束,还有一人,此人不死,你我不得心安。”随即当先,跨过山贼的尸身,走向后堂的方向,身后卞虎点了点头,跟上白歧的脚步。
二人来到后堂,白歧回忆着山贼大当家老者的动作,探出二指,扣在那石龛的内部上端,手指捻动间,片刻后,触碰到一个圆圆的凸起物,当即心中一动,指尖发力按了下去。
咔咔~
机括声响起的同时,身后的暗门再次展露,二人相继步入其中。
下到密室之后,周围的圆珠莹莹生辉,照亮了阴暗的密室,那些财物和兵器依旧堆在角落的位置,未有人动过。
目光扫视间,白歧先是看向左侧,墙上有一柄烛台,嵌在其中,他知道那里还有一个密室,而烛台便是机关所在,里面用来摆放药材和丹鼎,此刻应已残破,自己若是那老者,那应该会在......
他猛地转头,这次是看向右侧,那里的墙壁上有另一个烛台,白歧缓缓向着右边行去,随着他的前行,眼神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待行至墙角,没有犹豫,白歧伸手,轻轻向着那烛台一按。
咔~
***
这是一处阴暗的所在,周围四壁由青砖砌成,显得夯实,占地约四五丈见方,其内空旷,唯有一张大床摆放,此刻有二人面对面坐在其上。
当先是一名干瘦的老者,身穿一袭黑袍,盘膝而坐,在他对面有一名女子,面容清秀隽丽,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值风华,却紧闭双眼,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只见这老者伸手一点女子胸前,女子张口发出一声惨哼,面色更加惨白几分,口鼻中有一缕白气溢出,飘忽中被那老者一吸间,吸入鼻中,其干枯的面庞瞬时泛起一丝红润。
“小杂种,若非是你害我,老夫也不会损失惨重,更不会受伤。”想到这里,这老者心中刺痛如滴血,面容扭曲,“我的大鼎,我的宝药,我的燃香,都毁了,毁了!”
声声压抑着愠怒的低沉嗓音回荡在阴暗的密室中,也不知说给谁听。
“师尊他老人家很快便到,到时自会有办法将你处置,在那之后,老夫定要带人把你全村屠个一干二净!”老者自语着,眼底寒芒连闪,抬手又是向着身前女子一点,更多白气溢出,被他吸收,伤势再次好转了几分。
募地,他神色一动,露出惊疑,竟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出现在心中,这是一种直觉,早年混迹江湖摸爬滚打数十年,早已养成了一种警兆,如身体的本能,曾多次救过他的性命,此刻再次出现,立刻令他心中一凛,目光闪动间落在周围。
咔咔~
静谧中,咔咔声突兀响起,一侧墙面上,一道暗门随之渐渐出现,正在开启,老者面色瞬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