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温不会在乎他的这番话是否能够打动这位天帝，因为轮回在前，为了神族苦心经营千万年的计划，他是不会退却的，就像心潮澎湃的沈红温一样。

他收回了目光，留下一句“随你”。

沈红温深吸口气，靠近轮回，就将直面天帝，那是沉睡在神庭深处的最强力量，即便时代一直在更替，天帝从未陨落，沈红温似乎已经能够看清盘踞在轮回前的身影，他喃喃道：“或许今日便是天帝的陨落之日......”

“沈红温！”

沈红温循声望去，目光复杂的江见虚张了张嘴，犹豫一番还是说道：“轮回是神族的万年大计，即使是天帝都从沉睡中强行苏醒，为的就是阻止你这样的意外，我说句心里话吧，我也不舍得你这样的人物陨落，不止是这样，神族此举并非私心，是要为整个秩序世界谋福祉！”

“江见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沈红温微微一笑道：“你因我的强大觉得与我惺惺相惜，我能够感受到你们神族追求的也是希望，但是希望不应该建立在牺牲之上，在我看来，世间一切有灵众生，生而平等，不应以实力划分三六九等，神族之希望，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会用事实来证明！”

江见虚还有话说，桃芳籁冷笑着打断他，瞥了沈红温一眼道：“他既然要去送死，你何必阻拦，等他身死道消，在轮回里忏悔争渡，自然会知道这个世道就是实力为尊！”

沈红温完全可以抽空斩杀桃芳籁，可是转念一想，桃芳籁将会是一个很好的见证者，所以他认真对桃芳籁说道：“别人怎么做不代表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我自己怎么做才代表这是怎样的世道，桃芳籁，努力活下去吧，见证我所说的一切！”

桃芳籁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总觉得沈红温的这一句话是对他的诅咒，然而看着沈红温的坚定背影，他默默咽下到了嘴边的冷嘲热讽，恐怕就连自己都分不清念叨了什么。

只是靠近了一点点，天帝的威势便令沈红温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灼热，热风会变作刀，割裂他的肌肤，于他的身上烙印道痕，最终形成一道能够将他彻底湮灭的神通。

这就是天帝的手段吗。

“小勾魂大爷的结局竟是这般壮怀激烈。”站在沈红温头顶的小勾魂不受天帝威势影响，他环抱双爪，还有闲心问道：“那几个小鬼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叫你平时多读书，处理这个词用的实在难听，你不用着急，我们过去给他轮回来上一下狠的就跑，那几个孩子我着实是没有时间细细雕琢。”沈红温轻叹一声，但是他的眼中带着对于他们的美好期盼：“我只来得及传授他们立身之本，沿着我指出的路，肯定能够给我一些惊喜。”

小勾魂咂咂嘴，品味着沈红温的话，突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不经你细细雕琢也许是一件好事，新的时代就要来了，你曾经做不到的事情，他们或许能够做到，若是他们都能够不辜负你的期许，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吗？”

停下身形的沈红温想了想，小勾魂似乎说得很对，他伸手拍了拍这家伙，提醒道：“站稳了，这个不愿意让我更进一步的时代，就让我亲手来将它打碎吧！”

就在沈红温生出要施展神临术的念头，一股冰冷的意志在他耳边疯狂咆哮，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的“滚”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死死攥住，哪怕是琉璃境大尊，在天帝的意志前都会生出自身渺小如蝼蚁的错觉。

“叫我滚吗......该滚的是你啊！”

沈红温被挖空的胸膛闪烁着猩红光芒，一道道血线刺穿他的胸膛编织着全新的心脏，他的眉心浮现一道红痕，沈红温的眼睛光芒闪动，仿佛有狰狞的凶兽即将脱困，他的笑容开始变得邪魅，仿佛是给他这一张英俊的脸庞注入了难以想象的邪恶，即便是天帝的意志都开始崩碎。

沈红温轻声呢喃：“燃血术......”

话音未落，天帝加深的意志顷刻破碎，那是前所未有的邪恶目光，仿佛那一双诡异的眼眸里蕴含着无数的沈红温，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感受到本能的恐惧。

即便是天帝，都会感到畏惧，那个声音的主人凝重道：“他彻底治愈了本能之伤口，他是燃血境大尊，这燃血术的效果无人能比，你，还不肯动杀心吗？”

“毕竟是能够吞噬月儿补全自身大道的人，就此磨灭实在是有些可惜。”

温柔的声音谈笑间洒出一道月刃，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枚银币，但是落在如今的沈红温眼里，那便是亿万月魄凝聚而成，不知打磨了多少岁月的刀刃。

这或许只是天帝的随手一击，在琉璃境的他就需要拼劲一切才能抵御。

透过沈红温的胸膛能够看到他的脊骨散发出氤氲的光彩，仿佛当初的琉璃神像一般，这让他的身躯更为挺立，面对月刃，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无视了月刃坠落是散逸的月华，那对于神魂的攻击完全泯灭，想要杀死沈红温，只能够通过正面交锋。

“炼骨术......凝魄术......傲魂术......”

再度施展三道神临术对于沈红温来说并没有多大的负担，他掌界之中的道痕即便是天帝都难以想象，若非天帝拥有信仰之力，七大神临术尽数施展的沈红温或许会让天帝后悔从沉睡中苏醒。

但月刃还是割破了沈红温的眉心，他皱了皱眉，低喝一声：“狂岚术！”

原本凝实的身体忽然变得虚幻，他并不是要通过这种手段躲开那一道月刃，气息开始变得狂暴的沈红温笑容狰狞，他双指夹住了那道月刃，轻轻用力便将其夹碎，没去看于指尖泯灭的月光，沈红温的身体一阵闪烁，几乎就要站到轮回之上。

身后是扭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破碎意志，一尊尊虚幻的神祇灰飞烟灭，凝神望向凭空出现的巨大裂缝，那就是轮回的具现，只有将意志沉入裂缝，将裂缝彻底占据，才能够掌控轮回。

“你越界了......”

一只杂草丛生的巨大手掌笼罩而来，沈红温的身体略微模糊，他不由越过手掌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然而虚无中只有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漩涡。

手掌上的杂草渐渐枯萎，与之一同消逝的竟是沈红温的生机。

“我的生机不多了。”沈红温皱了皱眉，却没有退却，他伸手接住了那只手掌，小勾魂冷笑一声，化作一团燃烧的紫色火焰没入沈红温的眉心，他喃喃道：“真我术......动用我真名的力量吧......”

他的背后浮现出一双阴冷狭长的眼眸，紫色火焰升腾，能够洞悉潜藏在轮回周围的所有意志，但是名为“大惑”的力量并不是为了看穿敌人的存在，而是影响那一只能够抹去沈红温生机的手，令那一团漩涡悄无声息地变苍老。

对于沈红温所能够展现的力量，即便是天帝都感到震惊，若是让沈红温从琉璃境迈入虚涅境，只需要升起神国，或许就能够让永生不死的他们彻底沉眠。

这一瞬的杀机已经如同神性精华带来的饥饿一般，沈红温必须死，不只是因为他在妨碍神族谋划，更是因为他的存在开始威胁到天帝的生存。

“请湮日刀！”

不是第一次看到神族信仰之地的场景，只是在六道神临术加持下的沈红温能够清晰看到飘散的信仰之力，无数颗星辰上的生灵歌颂着天帝的伟大，于虚空之中以他们的信念令一把生满铁锈的刀锋凝聚。

沈红温没有猜错，只有将割夜刀和湮日刀融合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把刀，虽然湮日刀已经到了无法再造的程度，但沈红温知道只要被这把刀的刀锋击中，万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