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联歌大声喊道,没有半点隐藏。
所有的解释都已经苍白无力,还不如坦然接受。
他就是利用了“人一旦遭遇无法承受的伤害,脑子就会打开防御机制”,同样也是这样对待达瓦里氏的。
“可是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联歌唯独不解的地方。
瓷言闷声笑了几声,内心巨大的悲伤席卷了她。
“遭遇到那些事情之后,我的大脑确实打开了防御机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国家跟着其他国家不一样,我们会复盘。我回去之后,有了思想,有了时间,有了精力,我就一直在复盘,复盘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复盘该怎么做?复盘怎样才能把伤害做到最小?复盘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我一遍一遍打开自己的记忆,我一遍一遍遭受精神的折磨,我一遍一遍悔恨自己,我一遍一遍质问所有人,我一遍一遍想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好的答案。我的复盘,我的悔恨,我的不愿,我的不甘让我剥开自己的大脑,回看自己的记忆。”
“可是不管我怎么复盘,怎么打开自己的记忆,怎么遭受精神的折磨,都是没有用的,我得到的结果还是自己的错。我恨自己的懦弱,恨北辰的无情,恨益卿的不择手段,恨罗曼的忘恩负义,可不管怎么恨,怎么怨,还是错,错的不可收拾。”
联歌点起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遮住面容,“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呢?复盘对那时的你无用?”
这是他好奇的一点,要是他是精神科医生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高兴大脑防御机制打开之后,还能剥开自己的记忆,了解事情真相。
可惜他不是精神科的医生,他是那件事情的谋划者。
瓷言似是想到了什么捂住胸口,眼神是浓浓的悲呛,一眼望进去,让人忍不住落泪。
“不是无用,复盘让我的记忆清晰,那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在哪?”
联歌一支烟吸了一半摁灭,又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
“哦?我在哪?重要么?”
“要是其他人不重要,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联歌,你有极大的私心,想要掌控一切,那时乱成一团,打成一团,你怎么可能会不在,一次面也没有露面。”
联歌嗤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心思,“不,我出过面,只不过是无用罢了。我出面无用,自然要躲起来远离纷争。反正我就是金丝雀,只管漂亮就行,哪有多少权利。”
金丝雀,这三个字他从未想到会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他怎么不是金丝雀呢?没有多大的实权,只不过是那些恶人手上推出来的一个漂亮的吉祥物。
世人只当他站在顶端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可未曾有人仔细观察他身上一根一根的铁链,早就烂掉的内核,散发着恶臭。
有时,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他就觉得恶心,觉得陌生。浓重的香水味,浅淡的茶香都掩盖不住的腐烂。
瓷言察觉到眼前人的不对劲,眼眸流转,声音轻柔,“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陷入在自己情绪中的联歌脱口而出道“我没有想过让他死,我只是想要一种活法。”
话音未落,房间一片寂静。
良久,联歌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食指被燃尽的烟灼伤,“瓷言,你可真是不容小觑。”
烟头被他随意丢到烟灰缸,“好吧,背后的那个人确实是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一切的。当然,你告诉我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做的,一件事换一件事,很值吧。”
“不用了,都不重要了,就这样吧。”
瓷言出声婉拒。
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答案已经有了,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其实过程又有什么用呢?她的那些经历不就是过程么?”
瓷言放过了自己,可不代表联歌能放过她。
“你甘心么?无端被误会了三年,无端背负了很多条命,无端被驱逐出境,无端失去了打拼的一切。”
瓷言轻蔑一笑,小声诅咒道“有什么不甘心的,我总不可能一直执着于过去,从而错过现在,耽误未来。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你就带着这份想要日日无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