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处,皇帝只觉心头像被重锤狠狠一击,满心悲戚与惶恐交织,额上冷汗细密渗出,却浑然不觉。
“皇上,保重龙体啊……”
“请皇上恕罪……”
皇帝说完,便觉得一阵眩晕,险些一个踉跄倒下,还好嬿婉在一旁稳稳扶住了他。
永琪床前的太医齐刷刷跪了一地,生怕皇帝将他们都拉去给永琪陪葬。
“是儿臣不孝,皇阿玛,您别责怪御医,这一切是儿臣自己的抉择,也是儿臣拜托太医们为儿臣保密的,儿臣不孝,无法在皇阿玛身前尽孝了……”
永琪坦然的说着,他虚弱极了,浑身都烫得厉害,脸更是烧得通红。
原本腿上的伤更严重了,许多地方都变成了红褐色,严重的甚至泛着黑,可以称得上惨不忍睹。
嬿婉不忍看过去,生怕一个不忍会干呕出来。
“皇上,如今,臣妾去问各位太医,您同永琪说说话吧……”
她抬手看着一脸颓色的皇帝,帮着永琪解围。
皇帝点点头,在嬿婉的搀扶下坐在永琪床边。
“令娘娘,多谢您,多谢您这些年对儿臣的照拂,儿臣感激不尽……”
永琪感激的看着嬿婉。
这位长辈好像总是这般恰到好处的,出手帮他。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多陪陪你皇阿玛吧,他最疼你这个儿子。”
嬿婉笑着安抚他,抬手拍拍皇帝的肩膀后带着几位太医和永璂走出了里间。
等人都走了,皇帝脸上才显出几分愧疚之色。
“永琪,你为何不早些同朕说,这些年……”
他腿刚伤时,他好几次冷落他。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对这个儿子的猜忌,好几次在他拖着病腿进宫给他请安时,找借口对他避之不见。
南巡回来后,觉得自己老了,又重用起这个儿子来。
如今,眼看着快要失去这个儿子,他才开始心疼。
皇帝又现出了几分本色,人活着时不珍惜,将死后,才开始怀念。
富察皇后,永璜,甚至是眼前的永琪,都是如此。
“皇阿玛,儿臣不想让皇阿玛失望,只可惜儿臣不能再常伴皇阿玛左右……皇阿玛,儿臣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永琪眼角溢出泪水,顺着眼角的弧度滑落,最后消失在枕上。
他这一生,也就只有将死之时,才能切却感受到来自皇阿玛的父爱了。从前总战战兢兢,一心变好,以求皇阿玛的关注。
总觉得二人不像父子,是完完整整的君臣。
今日难得感受到,他是自己的父亲。
“你说吧,只要朕能做到,朕都依你。”
皇帝隐约猜到了,他是要嘱托身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