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德清清亮的声音回荡在甲观空旷的上空,所说之事令在场众人均沉默不语。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有用呢?
“呵呵!”太子王常洛憨厚的笑声打破了沉静。
“卫道长所言甚是,然事在人为,规矩打破再立不易,却也并非无法可想。只要为政者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任贤革新、勤俭爱民,终归是能将这道裂隙慢慢弥合的。”
郑贵妃听完后看过去,那张国字脸上充满了真切,这就是他的肺腑之言。恍惚中,老皇帝年轻时意风发的影子,竟然与王常洛的脸有些重合。不由失声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明明讨厌你不得了却还给了你最好的待遇,最好的老师,最合适的太子妃,最合适的一切!怪不得他……”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把头埋在双手中间,谁也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听到郑贵妃的言语卫德清脑海之中灵光一闪,原来如此,这样整件事情剩余的拼图便都补齐了,只剩下那些他不知道的个人内心想法等待挖掘。他看向郑贵妃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了一丝不解与怜悯,这女人……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一生被操控不得解脱呢?
他在这儿魂游天外,旁边等待他解说事情原委的张通和有点等不及了,又把头探过来小声道:“师叔,您说了一通,还没到正题呢,要么我给您再添点茶水?”
卫德清被这师侄弄笑了,也不知道如此油滑的老头子是怎么当上全真教在长安的领导人的。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走上面的浮沫,接着说道:“对了,说到卓侍郎被当街问斩,小道心中十分不解,于是就去找师侄询问小道离开这半个月到底发生的什么事。这一问才知道,这些天确实发生了大事,一个疯子手持一根枣木棍,用出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杀伤力名列前茅的《疯魔杖法》闯入太子读书的慈庆宫。不知是何缘故,当时太子当时身边并没有甲士跟随,保护太子的只有一些内侍。可这些内侍虽粗通武艺,却哪里是能将《疯魔杖法》用到最后一招的高手的对手?都是很快便被打倒在地,身负重伤。奇怪的是那疯子似乎手底下很有分寸,目标明确,不会对不是目标的底层小太监下杀手,是以还真没造成人员伤亡。”
卫德清将“梃击案”当着众多当事人的面讲出来也有试探之意,虽然这些人都是老狐狸,演技超过众多影帝,但是万一呢,万一这些人的表情露出破绽,自己岂不是就能多一些的收获?
太子的表情有点难崩,作为受害人,他是真的不想再提起当时的事情,这个表情可以理解。张通和每次提起这事,最终都免不了向往之色,倒是让卫德清很好奇,那韩本用到底用出了什么剑法,能让见多识广,的张通和生不起半点竞争之心。郑贵妃依旧双手捂着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分辨。王常洵则一脸茫然,似乎对梃击案都是一知半解,这倒是有点奇怪了,难不成这事办的时候还会瞒着这个受益最大的人?郑国舅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就好像张嘴打哈欠的时候,一只绿豆蝇直接飞进了他的嗓子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最有意思的是心鉴,这老和尚这些年也不知道修没修禅定的功夫,一说起“梃击案”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这事为什么会发生的情绪之中。
卫德清开口问道:“心鉴大和尚,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你就给小道一个答案,那疯子的武功是不是你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