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亮,监工们拖着大木棍,挨个敲打营房,口气异常急躁的大声呼喝:“起床起床!”
没一会儿,监工破门而入,举起木棍就王苦役们身上招呼。
“他娘们的怂货,吃了肉,喝了酒就想赖床啦?再不动作快些爷爷弄死你们。”
顿时,一排排营房内苦役们鱼贯而出,又是腰酸背痛的一天,唉!
侯勇依然低头不语,闷声不作的挖着泥巴。
“侯勇,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到破木屋前。”
侯勇听眼前一个戴草笠的人低头说话,不由抬头望去。
不是沈放是谁!
“哥,你身体好了么?”
“不碍事,别说话。”
沈放说着,挑起竹篾筐,沉重的淤泥将扁担都压弯了。
好不容易到了中途休息时间,侯勇奔着破木屋走去,果然见头戴草笠的沈放蹲那儿。
“哥,城内金军不下一万,而且管束严厉,军营纪律非常严。”
“我也看到了一些。与前次不一样,不以歼敌为目标,将他们的马和粮草都敲掉足够了。”
“哥,怕也难办!金人的马都分散圈养着呢。”
“所以要提前摸清楚他们的兵力部署,和粮草存放地。”
“我摸得差不多了,还想着将消息带出去呢。”
“你跟我说说,然后你太原城熟,将消息带出去给林良肱,他要回去。”
“哥,那你呢?”侯勇交代清楚了,问。
“我不回,我和李子云继续潜伏,和进城的五百将士当内应。”
“你……好吧。”侯勇本想争辩留下来,可是想想自己身上情报的重要性,把话又憋回去了。
“待会儿我会找茬和人打一架,你趁乱先走,”沈放指着护城河汾水方向,道:“这四周没地方藏人,你只有潜入汾水,尽快带消息回去。”
大冬天里潜水,亏沈放想得出来。
可是不通过河水掩护,太原周边草木不存,大白天根本脱不了身。
说着,沈放突然站起来,飞腿将路过的一个苦役踢倒。
“娘希匹的,就你娘昨晚偷老子工钱是吧?你他娘的欠揍!”
那个路过的汉子毫无由头给人踹了一脚,顿时也来火,大骂:“你个小贱种,说谁呢?”
沈放不管不顾,上去又是一脚……
大梁山深处。
西军诸将厉兵秣马,整装出发。
三万之众的精锐潜行近十日,为的是给金人雷霆一击,彻底扭转山西不利局面。
长长的队伍依靠十余米一束的火把引路,士兵身上黑色的甲叶铿锵作响,映衬着手中铮亮的刀斧,在巍巍大山中默默前行。
走兽藏匿,飞禽远避。
“重申战场军令,私自脱队者阵斩。”
“破坏伏击者阵斩。”
“临阵倒戈者阵斩。”
“里通外敌者阵斩。”
“不从军令者阵斩。”
“司监命我伍阎王为监战官,老子管你立多大的功,违了军令斩你没商量……”
伍有才铜锣般的嗓音在大梁山的山谷中回荡,更增一层肃杀、紧迫之感。
出了大梁山,低矮起伏的丘陵尽头,灯火荧煌之处便是太原府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