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西索则愈发皱起眉头,感觉自己多余。
好在乔德已经把酒给端上来了,他端起属于自己的烈焰弗朗奇,开始欣赏起杯中蓝火,索性连苏河和费诺拉的对话都懒得听了。
隐约间,西索好像听见某个火神骂了他一声,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他抿了一口酒。
真是不错……自己之前竟然都没发现白特兰港有这么一家完美的酒馆……
“接下来,有镇民喊出了驱逐医生的口号,认为医生无用,认为他们自己就能完成医生所能做的一切。”费诺拉又停顿了一下。
这前后之间,真的只是“接下来”,这么简单么?
前边刚说到只有自性能完美掩盖一切,“接下来”,逐神者就出现了,开始追逐自性?
苏河一时间,竟有些无法判断,究竟是费诺拉刻意引导他走向阴谋的论述,还是费诺拉在暗示他某个真相。
又或者,第二月亮自己都不清楚内里细节,只能给出“事实描述”。
“我还以为这个口号的历史会更久远。”苏河笑了笑。
“【确实更久远,但是那位医生被清除之后,早就断代了,冰掩盖的尸身,可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费诺拉也笑了笑,不过,她的笑容却没有苏河那般自然,带着谨慎与小心。
似乎生怕自己任何一个字说错。
“你们是在聊什么侦探小说的破案情节吗?”西索又咽了一口酒。
“喝你的酒。”加百伦平静开口。
“好好好,我找白尾狐去。”见自己的插嘴不受欢迎,他主动起身离开了。
通过费诺拉的表情,以及语气的轻重缓和,苏河意识到这句话里边有很重要的信息,但他暂时还没法完全解读,至少不如上边那些故事一样一听就懂,只得暂时记下。
应该是在说乌米兰冰川之下的遗迹?那里似乎是逐神者的重要老巢……
苏河想起了冰川之下的‘我教堂’,想起了那位冰中巨人,歌莉娅的母亲,普席琳女士口中的天使蒙博纳尔。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逐神者过于靠近自性,于是就有了加百伦来限制他们,随后普席琳女士又与加百伦对抗……苏河总结着自身此前见闻。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猜对。
费诺拉讲述道:
“后来,那些喊着驱逐医生口号的镇民,实在是太过弱小无能,许多年过去都完全挖掘不到那具尸体的一鳞半爪。
“某些医生等不及了,于是就有了一位最强大的镇民来干涉接手。”
?
逐神者太过弱小无能……
苏河突然感觉有些荒谬,他眼里的阿诺德女士,普席琳女士,都是能在无神眷、无资源的情况下,抗衡贤者的能力强大者。
哪怕她们确实无法与神抗衡,那也不至于用弱小无能来形容吧。
“他们在这条道路上走得不够远?”苏河指了指他自己,示意“自性”。
“我无法知晓这一点,也无法给你准确的回复,你可以参考我刚才给出的描述。”费诺拉在这种问题上非常严谨。
刚才的描述是,挖掘不到那具尸体的一鳞半爪。
直到此时,苏河才算理解了自性有关的事情,神们需要自性。
自性在【禁药】中,是特殊的,是特许的!
祂们需要自性来掩盖其他的禁药,并且这个需求已经相当急迫了。
为此,祂们允许了逐神者的存在,纵容了加百伦的研究,也纵容了……我。
苏河闭上了眼睛。
自性是唯一安全的选择,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是一个所有神的共同利益,是所有神的共同需求。
也难怪一向谨慎的书女士,一向自谦的书女士,在“棋盘”这个决定上,给出了相当肯定的建议。
因为他本身就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之上,命运已经将他推到了这里。
“那么加百伦其实也走错了。”苏河叹了口气。
加百伦幻觉开口道:
“其实并没有,加百伦最大的错误是,认为逐神者的自性灵偶走错了,所以他没有深入研究自性灵偶的构建。
“转而研究起了幻觉对现实的影响,研究起了他自己的成神之路。
“他触碰的幻觉权柄比逐神者更深,神已经从他身上借用了少许幻觉权柄,封堵掩盖了许多。”
研究幻觉和人类能不能生孩子,研究用幻觉重新构建整个世界。
而这并不是神所需要的。
“但他最终还是走在歧路上,反而远离了自性。”
苏河回想起此前经历中的细节:“加百伦好像很喜欢在咒语前边加上‘我说’二字,或者类似的东西。”
他早有观察到,但没有细想。
这本身就是她的“同事兼上司”,费诺拉竟然没有再用比喻,反而直接说起了事实:
“那是他的神性,糅合了‘我教堂’对他的影响,也糅合了他自己的许多杂念。
“他原本可以不用死的,毕竟他已经主动中断了追寻,虽然身怀秘密,但也没有外泄,并且原本支持他的医生也不太愿意直接杀掉这位强大的眷者。
“他非常完美地贴在了医生们出手的边缘。不过,某位孕产医生正好不得不出手,就随性解决了他。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费诺拉的故事讲完了。
“阿诺德女士的喊话举报确实是在做无用功……和我之前猜的类似,但是不完全一样。”
“母神可能确实是想借我之手抢夺自性,但这也不是祂的核心目标,祂依然专注于安娜那边。”
苏河终于理清了此前的许多疑问。
逐神者为什么没有受到完全的剿灭,为什么同样是追求禁术,阿诺德被逼的杀死所有学生隐居,白尾狐被杀的只剩一个脑袋,而最不敬神的逐神者整体反而还很滋润?
阿诺德加入逐神者,但却又不怎么修习幻术……也不知道是这老太太天才,还是运气好。
此时,他望向了手中那个装着白尾狐记忆的玻璃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