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柳末就扛着一只麝子回来了。

常年住在山上，打点野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昨天柳英婆婆盛情款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柳末很早就醒了，摸黑上山，还好没有空手而归。

丫丫特别高兴。昨天是因为生辰奶奶才煮了一个鸡蛋给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什么肉。她在旁边看着柳末熟练地给麝子放学剥皮，心里很害怕，但是捂着眼睛的手却开了好大一条缝。

柳英婆婆就在边上一边烧开水，一边找了一个大盆接着麝子的血。嘴上虽然在埋怨柳末不该冒险天黑上山打猎，眼睛却早已经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柳末啊，你刚刚下山，以后有打算吗？”

柳英婆婆一边对盆里的麝血撒着盐，一边问柳末。

“没想过啊…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赶我走…我看这个村子近才来的，心想着师傅他老人家过几天后悔了，找我也方便。”

丫丫则怯生生地放下捂着眼睛的小手，轻轻拉了拉柳末的衣角。

“大哥哥，你不要走，以后有鸡蛋都给你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柳末刚刚卸下大块的排骨狠狠咽了咽口水。

柳末满手是血，只能蹲了下来，在丫丫耳边对她说。

“丫丫乖，明天大哥哥给你捉山鸡吃，过几天还给你捉一头大大大的大野猪，好不好？”

丫丫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声叫着好。不一会儿，还唱起山歌来。

阿干阿干，陟罔以看，

胡西之兮，剩我形单，

因馬而别，追悔心酸，

歲暮穷思，寤寐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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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英婆婆是个热心人。她看一个麝子太多，只留了小半扇排骨，剩下的都细细分了让丫丫挨家都送了一些。柳末问她才知道，平时孤寡老小在家，少不得邻居救济吃喝，这时候得了柳末帮助才回了一些人情，让柳英婆婆心情又开心了半晌，眼睛都笑得看不见了。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被人需要过呢。

柳末的心里暖暖的。

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平常都是不吃午饭的。今天却很反常，几乎家家都飘起了炊烟。临中午时候，丫丫回来了，嘴巴都快咧开到耳朵根了。

她凑到柳末跟前，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一个东西，迅速塞进他手里。

柳末捏了捏，竟然是个鸡蛋。

丫丫笑着眨了眨眼，又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仔仔细细剥了，端在手里，很认真吃了起来。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个大汉矮身从门外走了进来。来人只穿着一个粗布马甲，浑身腱子肉，但是须发皆白，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

“大哥哥，这是程爷爷。”

“就是奶奶的大哥哥。”

大汉充满溺爱地抱起丫丫，眼睛却一直看着柳末。

“这孩子送了几斤鹿肉，说是顶顶厉害的哥哥上山捉的，给她鸡蛋也说要给哥哥先吃。再过几天丫丫心里全是哥哥没有爷爷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