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内戒严了。
虽然深夜,城内却喧嚣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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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告主上,适才刺史遇刺,刺客在逃。”
董旋站在院中,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跪在他身后。
沉吟片刻,董旋开口命令道:“想办法将刺客引到这边,把他救下来。”
“主人,这怕有一些难…”
董旋轻轻用手中木杖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派几个人穿着夜行衣去混淆一下。”
“是!”
黑衣人领命,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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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清沉,像一匹银练轻轻铺在院子里。
依稀能听到两个孩子正在后院比试,传来一阵又一阵呼喝之声。
董旋唤来家人,吩咐着。
“去把护院都叫醒,每个门口都把紧,不许进人。”
“去,准备点伤药,多煮些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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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的眼球还带着血,像正在燃烧的玛瑙。
袁定将它轻轻放进一个酒樽。缓缓搅动之下,它肉眼可见地干瘪了,酒也变成异常浑浊的红色。
皇甫彦看着被李昶被揭开的袍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亏他太瘦,这一剑只戳中他的侧后方肋骨。出血很多,性命应该无虞。
“你倒是很关心他啊。”
袁定摇晃着手中酒樽,调笑地看着皇甫彦。
他依旧光着上身,美好的肌肉线条像雕刻一般。此时他头上缠满纱布,只剩一只左眼,闪烁着异样光芒。
皇甫彦摇了摇头,帮着郎中给李昶上药。
内堂的烛火轻轻摇曳,一时分不清哪里是鲜血,哪里被烛光染红。
脸如死灰的李昶轻轻咳了一声,慢慢醒转。
映入眼帘便是皇甫彦关心的眼神。他四处扫视了一眼,看到坐在榻上的袁定。
他吃力地举起右手,轻轻拍了拍皇甫彦。
“我没事的…”
“咳!咳咳!”
大概是牵动了伤口,他立刻就剧烈地咳了起来。
袁定对着虚空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然后轻轻将樽中酒吞咽了下去。
“李昶,你这府中,实在是不安全。”
李昶撑着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皇甫彦强行按下,他也不犟,马上就躺下了。
“少公子,丁祎此来早有消息,只是没想到被他潜伏看到那些…”
袁定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
看着还扶着李昶的皇甫彦,袁定内心莫名一阵烦躁。
“皇甫,要不把丁祎放回去吧。你想老头子知道我这个儿子也是个反贼,他会不会当场气死。”
皇甫彦摇了摇头。
“大概不会,不过以我估计,这次折损毌丘解禹绍之后,高炎不日将至。”
原定轻蔑地撇了撇嘴,说道:“那都是我袁家的狗罢了。”
皇甫彦看着面如白纸一般的李昶,又看了一眼袁定。
袁定却站了起来,仿佛眼睛没有伤一样。他将地上脏衣服一脚踢开,站在烛火边,轻轻闭上了左眼。
“一片漆黑啊……”
“还有一条狗,那个韩忠。”
袁定缓缓睁开左眼,仿佛要适应突然的光明,他用手搓捻着烛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