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xxv日，莉泽尔坐着马车，在西利亚省总督的带领下，慢悠悠地开进省治托宁。与其说是打完胜仗宣示接管城市，倒不如说是旅游。

进展过于顺利，莉泽尔甚至没多少战争的实感。仿佛整个世界都站在她这一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世界意志的反映。在约克大教堂一呼百应，向东急行军一路所向披靡。这片信仰枯竭的土地，所有人都盼望着露恩女神再临，期待神使赐予他们启示。她的追随者们毫不怀疑，她会成为新秩序的缔造者。

但莉泽尔知道，她不是军事天才，也无法完成世界征服的伟业。从成为神使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进入倒计时。东边不远处就是利弗茨，她将在那里完成露恩女神给她的最后一项任务。

“神使大人，我们到总督府了。”车门打开，西利亚省总督请她成为这里的新主人。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这些。都是将死之人了，没必要追求这些权力。她也不认为，非得把眼前这个可怜人从他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到的位置上赶走。

“我要和利弗茨谈判，”莉泽尔走下车，“可以帮我安排吗？”

……

“谈判……”保罗品味着这个词，“利弗茨最终还是接受了他们？”

“我早就说过，利弗茨和他们根本是一伙的。”埃特里亚公署的紧急会议上，贝尔诺发言。

保罗瞄了他一眼，没有接茬。他难道还没听说，那个冒牌露恩女神，就是他的宝贝女儿搞的鬼？消息也太闭塞了。

或许是出于对莉泽尔的某种特殊情感，保罗时至今日还不愿相信，莉泽尔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主谋。她多半是中什么巫术了——巫师柯布之前就很可疑，新年礼拜那场闹剧说不定是他自导自演，以骗取贝尔诺信任。

可惜保罗晚了一步。

当他反应过来，要求里斯尔河大区逮捕此人时，这家伙已经跑到西部去了。甚至有巡逻队员说，本来都抓到了，结果他持有保罗亲笔签发的通行证，不受逮捕，只好又放掉他。保罗根本不记得自己签发过这玩意，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也可能是缓兵之计。”乔西说。“利弗茨靠谈判争取时间。而我们要尽快采取行动，拯救利弗茨。”

“争取什么时间？”有人质问。

“那些伪信者来势汹汹，利弗茨难以招架。”乔西回答。

“如果利弗茨招架不住，我们也够呛。”保罗说。“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利弗茨会打不过一个地面省的杂牌军。他们有战略魔法打击能力……咳，我的意思是，如果埃特里亚有，利弗茨应该也有。即便没有，在双方都缺少军事训练的前提下，魔法支持有很强的压制力。”

“我们要启用战略魔法打击？”

“呃，我只是说，利弗茨保有这种自卫手段……”保罗语无伦次。“当然，这牵扯到很多严肃的神学议题，不同立场的人会给出不同回答。我不想当历史的罪人，也不会强迫谁犯下这一罪行。

“利弗茨还有我们教明会的同道，不应伤及无辜。”乔西补充。

教明会？保罗才想起来，利弗茨的教明会完全是莉泽尔发展壮大的，里面全是她的人。她当然可以通过教明会，对利弗茨施加影响……不，这个思考方式从最开始就错了。没有伪信者和同道的区分，大家都是露恩女神的信徒。莉泽尔更是自己看着她长大的，怎能把她当成敌人，甚至提议用战略魔法打击？

“署长……”魔法统筹利恩鼓起勇气发言。“魔法绝不是用来杀人的。如果战争不可避免，应该以巡逻队为基础编成更大的队伍，再挑选熟悉利弗茨周边地形的治安官作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