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章 丹斤府来人(1 / 2)天地台首页

“太慢,毫无长进”,白藏的话语依旧看不出情绪波动,但出手越来越重,谢陈的体魄强度每天都在提升,进攻速度也比在善桥城时快了数倍,每一拳打出都有风罡呼啸,带起恐怖的破空音,他曾私下试过,一拳可将粗壮松树打为碎木,与一周前相比,不仅是力道的递增,暗中对力劲的运用也截然不同,爆发出的破坏力提升了数个层次。

谢陈自信,现在对上黄渔与牛虎联手,自己完全可以无伤击败两人,但在白藏眼中,他的进步几近于无,仍旧是拳脚松软花架子,撑不过一招。

喀!

白袍屈肘,轻松挡下谢陈扫腿,肘尖抵在膝盖,看似并未用出多大力道,但衣服下,少年的膝盖骨从点到面,裂纹如蛛丝,发出可怕碎裂声。

谢陈左腿近乎反折,他却不管不顾,一拳轰向白藏腹部。

白山主右臂以肘尖为支点不动,小臂下拍,一指轻轻点在谢陈拳背,一股极具穿透力的攻击炸响,他的右拳无力摊开,手掌心赫然破碎,整个手掌的皮肉都消失,只剩下白骨。

同时,白藏这一瞬间的爆发在肘尖支点上的力道也极恐怖,谢陈膝盖骨如盘飞,穿破皮肤斜上,成几十片白色小花散飞,咄咄咄射入石壁与树干。

少年却叫不出声,或者说他已失去了疼痛感一般,四肢都几乎残废,便用额头继续向白藏胸口撞击。

白袍反手拂去,四指接触额头,谢陈遭到重击,身体倒飞十几米,重重砸在草甸上。

“整天浑浑噩噩,不动脑子细想招数变化,一味被动挨打,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白藏冷喝。

“只以为空喊就能真正变强大,每日练完功就知倒在石缸内昏睡,李雅阑一根指头就可按杀你百次”。

看到深陷草甸烂泥里仍旧蠕动身躯想要奋力爬起的少年,白藏打出一片金辉,助他恢复四肢伤势,可下一刻,他手中化出一柄神剑,白袍化为长线,直刺谢陈右腿。

谢陈现在已完全不再依靠感官判知外界动静,因为无用,白藏出手迅疾,似电闪,他在白藏说完话时便侧身,想要躲避这一剑。

“躲避不能败敌,说了多少次要先手出击,为什么总是下意识避让?”,白藏冷酷无情,瞬间在谢陈右腿上刺穿三个血洞。

“凡出手必有破绽,你要先一步反制,洞察其弱处,截断对手气机流转,要进攻”,白藏说话间长剑又刺过谢陈腿肚,剑身平转削出,力道不减,砍入谢陈肋骨间。

谢陈右腿上掉下一大块血肉,侧身上也是血淋淋。他大吼一声,以左手抓住剑身,刃锋将手掌割裂,同时右手探直,整条手臂好像蓄力到极致的弹簧,猛然释放出全部力气,催动拳头打去。

白藏仅是松开握剑右手,五指张开,手掌挪动了半寸,与谢陈拳头撞在一起。

砰,这次的撞击力道极大,两人脚下的稀疏草株被劲风扰动,剧烈摇摆,快要断折。白藏纹丝不动,谢陈却止不住后退两步。

“对敌如兽王猎食,不杀死对方就敢停手?”,白藏进一步,握住犹在半空未坠落的长剑下扫,剑刃割裂了谢陈右脚上的筋脉,“进攻最重势,攻势形成要连绵如江,不因外力断绝,要适时而动”,他一连点出四剑,每一击都打在谢陈抬腿进攻的关键节点,少年的大腿肌肉、膝盖、脚后跟被割裂,右腿颓然坠落,无力进击。

“出手要重,打出你全部气力,勿要一击必杀,似陨星坠地,狮子猎”,白藏用剑身挡住谢陈再次挥来的一拳,轻飘飘的力道令他反感,便屈指顶在谢陈隐藏在侧身隐匿轰击而来的掌爪,“一击功成,策划下一手攻势何用?”,他平掌推出,谢陈胸膛凹陷,在后背上凸起一个硕大掌印。

这次的打击没有声响,谢陈却也受伤不轻,整个人飞起几十米,后背撞在石壁上,又弹出好远,才坠落地面,将草甸砸出一个深坑。

呼、呼,谢陈躺在地上大声喘息,他的口鼻中有鲜血不断冒出,身上也是多处受伤,找不出好肉。

至于身上的衣物,早与草根烂泥混成一色,看不出原本模样。这七天来,白藏先后对他的头颅、双臂、前胸后背及双腿做磨练,始终以右手作攻,但他却不能撑过一息。

几百平米的草甸上到处散落谢陈身上掉落的碎骨、皮肉与血液,繁茂草株也在两人踩踏下断折,根部翻出,与泥土搅在一起,被血液浸润一层又一层,发散出腐烂臭味,原本青怡的大草坪现在几乎成了烂泥汊。

谢陈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辛辣,带着刺鼻气味,可他早没有了这些对外部环境的感觉,他的脑中,只有进攻,进攻。

“世间所有攻于肉身的杀招,我俱演练完毕,你要好生记下,用本能,不依靠脑子”,白藏交代道。

谢陈呼呼喘气。

“明天开始下一阶段”,白藏看天边晚霞掩映,决定暂时停止。

谢陈猛然坐起,直挺挺竖立脑袋,茫然应了一声,他双目呆滞无灵光,嘴角滴着涎丝,心智还沉迷在磨练中,尚未走出,像是被打傻了。

“体魄又增强了”,白藏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在快速愈合,比之前的速度有了很大变化,且,谢陈体内深处又有一些微弱翠光生成,被白藏法眼扫视,如浮游惊,霎时秉去光芒,隐入血肉不见。

“正好,再锻打一次,稳固根基,令你清醒清醒”,白藏自语。这轻柔话语比起他的拳头轻了太多,随风落入谢陈耳中却比天雷浩大,少年蓦然惊醒,眼神清澈不少,“这些天一直在锻打,不差这一次吧?”。

他目光恳切,面容中带着讨好的,泪花。

白山主狠心肠哪能为他的求饶而亡,当即探手伸出,巨大手掌遮天蔽地,谢陈眼前黑暗,差点吓死过去。

啊!

啊!

啊!

绝望的三声惨叫过后,少年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声带撕裂,舌头都要被自己咬断,因为这次的锻打换了花样,与上次的磨盘碾压是不一样的滋味。

白藏握拳,从高空砸下,如巨锤,将谢陈视为炉中生铁,一下一下锤击,从双脚至腿,到腹部,及胸膛,逐级而上,每一寸血肉都不放过,反复捶打数次。夕阳下,少年血骨崩飞,是铁砧上钢胚,磨砣之玉胎,千磨万击留精华,褪去一身凡泥。

不止于此,待谢陈正面遭锤击一遍后,白藏将他翻过身,再重复一次锻打过程,从头顶到双肩,从后背到腰腿,真是一点一点锻打,务求不惜物力,只要纯净模胚。

后身锻打过,再翻身侧躺,重新来一遍,碎肉与血液混合着变成肉泥,谢陈已看不出人形。

老松岭上,每一次击打落下,必然溅起无数翠光如星火消散,留下一堆肉身杂质跌落身下,与泥土酵为肥美养料,滋养草根。

半个时辰过去,白藏收手,神采奕奕,他似乎有些沉浸于锻造璞玉的过程。

谢陈缩成一团,刚被恢复身躯,残留在灵魂中的苦痛还未散去。

“虽然惊惧,但纯澈不少,随我见客”,白藏带着他飞向草屋,因为山下有数人正在叩拜山门。

“听闻白山主于北海收徒,我丹斤府有意祝贺,但这炉丹斧美酒迟迟未成,只好等到现在才敢带着薄礼登上割阙山”,一位灰袍老人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和祝贺内容,“礼物不多,百坛陈年丹斧斤,和这一炉新酒的两缸前段酒头,还请山主笑纳”。

老人看着不到甲子年龄,头发白净,身材高大,比白藏还要高出半个头,但整张脸红扑扑,酒槽鼻尤为显眼。

他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位弟子随侍,年轻男子玉服高冠,面容俊朗,女子窈窕多姿,鹅黄色长裙及地,臻首玉颈好美容。

谢陈看着自己一身分不出颜色,混着泥土、血污的脏袍,连鞋子也没有,是光着脚来的,指甲缝中还有黑褐色血泥,当即被人家宗门气派威慑,自残形愧,不自觉后退,想要躲在白藏身后。

“萧鹤年,吴九酝,老夫的两位劣徒,让白山主见笑了”,丹斤府老人笑眯眯引出身后两位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