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大郎君,可是曹家的小大郎君吗?”
壮汉还没来得及回答,练武场的栅栏门就开了,带头走出来一个龙行虎步的小少年,身后还带着一串高矮不一的孤儿。
孔墨给“二届生”代过几节识字课,一下就认出了其中不少人,不是脑筋笨学不会字的,就是喜武厌文的。他当下就明悟了,虽然丁氏学堂尽量给每个孤儿提供学习机会,但总有人不好学或者天资太差,那与其在学堂中耗费教学资源,不如放他们去陪小郎君练武。
只是这些人,如果不是在武学上天赋异禀,将来的成就就有限了。
小大郎君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比起身后的一串,他更关注带路的廿七。“廿七,你真不跟我走吗?”
廿七:“……大郎,这都是你第四次这么说了。”
壮实的小少年叉腰而立:“士为知己者死,我可比你家主人欣赏你多了。”
廿七抽抽嘴角:“谢谢,我觉得我家主人挺知我的。”
曹大郎大笑,不需要人扶就自己翻身上马:“她教出来的,都一个德行。”
孔墨看了一早上的八卦,心满意足。这位曹大郎该是曹家的嫡长子,将来的继承人,看样子是个有担当又聪慧的。虽然孔墨心中认定别院的主人另有其人,但曹家这个明面上主家能够稳定传家,也是一件重要的事。
不得不说孔墨因为想得太多,所以离真相越来越远。别院森严的法度和数不尽的新知识新理念给他一种错觉:别院主人身份成谜,遥不可及。但其实,只要他逮住一个“一届生”问问,马上就会知道别院主人是曹二郎。
“守规矩”的孔墨没有打听他自以为的秘密,于是产生了不少误会。
事情发生在他进入内工坊的那天。
投诉信很管用。不到七日,批复就下来了,让他收拾收拾包裹进森林。陪同他一道的,除了护院家丁和一名叫“杜密”的“一届生”,还有从谯县赶过来的防氏。
“虽说让你进去了,但会有监视,我也是其中之一,你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知道,配合石部的工作嘛。”在豫州呆了几个月,孔墨的曹氏套话也说得非常溜了。
防氏皱眉,瞪他:“油腔滑调。”
孔墨一点都不生气,给防氏赔罪:“是我连累了防女医。”
防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孔墨的意思。“你别多想,我回谯县,是正常的调岗。即便是丁针也不能永远留在雒阳的。而且,”她声音突然变温柔了,“能够再度亲眼见到主人,亲耳听她讲话,也是我所期盼的。主人与我有救命之恩。”
孔墨心中警铃大作。剩下的半截路程,他都蔫头耷脑的不想说话。
宝宝不开心,宝宝有酸酸的小情绪了。
这种酸酸的小情绪,在他见到机械化织布机远超人类的产布速度时彻底烟消云散。
“有此物,则天下百姓皆有衣穿了!”孔墨差点手舞足蹈,“难怪众人都称赞艾大匠,大匠功在千秋,利在万民。”
匠艾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研究一张机器生产的棉麻混合布。“经纬的间隙越来越大,是磨损吗?明明用的硬木,不应该啊。”
“应该是因为成品的布卷越来越重,所以拉扯越来越强的缘故吧。”孔墨插嘴道,“在这个地方加一根转轴试试?”
匠艾扫了他一眼,沉默,思考。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门口已经坐了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托着下巴这样说。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