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安静,只是灯光下的雪花,似乎更细密了一些。
在呼吸声之后,又是轻微的吞咽声。
“你就不想要说些什么吗?”一直很配合的纱世里这样问道。
实在是太冷了,不想要张口说话,这是可以说的吗?
但是既然问了,夏天又确实想要回答。而既然是他想要回答,那么作为回答的开始,就没有必要加上一个不情愿的设定了吧?
他又不想要在谈话之中,寻求到一个可能的有利位置。
在否决了这种下意识的思绪之后,还是仿佛阅读理解的问题。固然在做文章时,作者当时的思绪,全然有可能是一些很寻常的想法。比如之后的饮食,写作的时间,对睡眠的担忧。
若到阅读理解这一层级,具体的文章,或许还有时间带来的紧迫感,和稿费之类的想法吧?
但是因为人类的想象是相似的,所以在表层意识之下,阅读理解所能够有的感触,或许也是相似的。对于通识教育的题目,或许也正是在寻找和塑造相应的共识吧?
对家乡的思念,对职业生涯的不满,对自我的期许,如此种种,都是很常见的想法。
但夏天感觉有一点累。
他能说些什么,转圜话题、缓和氛围、妥协退让、宽慰安抚,他或许根本做不好这些事情。就是勉强做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还是不如破罐子破摔。不必在意教育的标准答案,况且这种既小众、或许也寻常的问题,恐怕也很难有标准答案吧?还不如趁着时机正好,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夏天既不想要说谎,但是也厌倦了,在不想要说谎的前提下。尽可能将一部分真实,表述得尽可能合乎别人想要聆听的言语,尽管这种假设只是他自己的想象。
“你现在还想要逃跑吗?”夏天将蜷曲的手掌搭在纱世里的手腕上。
……
“不想了……”纱世里没有在稍微缓和过来后,按照夏天许多的想象般,再度哭泣起来,而后尽可能压抑着情绪。虽然在语气上,还是很难过。
“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
虽然夏天很想说,是自己要的,但到底还是接受了纱世里的歉意,只是问:
“很难受吗?”
“现在好多了。”她还是克制住了情绪,语气也相对平缓,只是有一些迷糊。
“毕竟我们这里不是南方,只要零散的山岳和广袤的原野。寒流一来,好像所有东西都被冻住了。甚至在之前很漫长的时间中,无法容纳文明和城市长期存在。”
“在江水之南,若要在春夏的白天出逃。甚至装作和模仿着他人寻短见,其实是等长辈寻找过来,也是一种有效的验证和解决困境的方式。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们这里不是南方,不像过去,就算年幼的人不得不离家出走,大概也有可能得以勉强活下去。”
夏天说着夏野的故事,正是新过去的上一个百年,天命时代的英雄往昔,最后成了书本上的固定段落。很多人,许多人,甚至是绝大多数人,都活得这样痛苦。难道这种痛苦就是人类应该忍受的吗?
他不知道,在往昔的许多故事后,也难以回答。
“在家里面也很难受吧?”
纱世里很明显得僵住了,继而有些瘫软。手掌攥紧,而后又泛泛地松开。
虽然是夏天有意刺激的,但是纱世里无法压抑地轻微抽泣时,他也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