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完全降临之时，也是一户人家最温馨的时刻。外出工作的人不需要加班，早已经下班回到家中。种植林木的人完成一天的巡视，暗暗期许即将到来的收成。在昏黄的小屋子里，餐桌上的香气弥漫开来，试探着吃饭人的鼻翼，勾引着他们的味蕾。一阵口水的吞咽声后，就是絮絮叨叨的话语。

“哇，这个果羹好好吃啊。”莫风不停夸赞着。

“好吃就多吃点，好吃就多吃点。”莫问说着，又动手给莫风盛了一勺，“不够的话父亲再去给你做，想吃多少有多少。”

莫雷看着此般和谐的画面，竟是一句话没有说，埋着头往自己的嘴里扒着食物。

反倒是陆玉龙来了兴趣，“莫雷警官，你怎么想到要起草这样一份协议？”

他身为警局官衔最高的警员，自然对警局里的档案一清二楚，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没有，他心知肚明。今天莫雷带回来的那份规定，正是对方最近鼓弄出来的东西。

莫雷放下碗筷，慢慢说道：“陆警官，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谈工作？”

陆玉龙无奈，“虽然我也愿意这么做，可是你我都清楚，答案是不可能的。我猜测，即使我们聊天的内容再怎么五花八门，最终也还是会回到工作的问题上。”

莫雷却眼皮一沉，“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接触这个沉重的话题，可是，陆警官，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吗？”

不知从何时起，新生命的到来似乎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众人不约而同地逃避这个命题，直到现在，村里遗留下来的竟然全是老人。

连他莫雷自己都已经年龄见涨，却不可置否地成为最小的那一批孩子之一......

“既然如此，林地的分配会成为一大难解的困难，这是马上就要我们去面对的事情。”他继续说，“虽然【百库】已经将这些土地划分好，我们村里的村民都掌管着他们的林地。然而那个时候他们都有后代可以延续，只要在档案上登记完成即可，再由我们上报上去。”

“但是现在呢？”他看着陆玉龙的眼睛，煞有介事地问道。

“所以你认为，这些林子将会成为无人管辖的土地，如果荒废起来，村里上缴的果子数量会不达标？”

“正是。”

莫问突然插嘴问道：“难道你们不能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我是说，如果上面的人知道村里的老人去世，而他的林子无人接管，必然有恻隐之心，会同意减轻我们村里的重担。”

“很难。父亲，你不了解情况。身为公职人员，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是必须要做的。可是你忽略了里面的流程。从申请书撰写完成，再传递到城里，后又一层层递进。等【百库】得知消息再到批示下来时，估计要一年的时间。”莫雷略微有些烦躁，“一年的时间，什么林子也已经荒废了，可是要上缴的果子还要如期上缴，否则会降下灾难，这个可比批示快得多。”

“大不了让村民们共同承担，”莫问提着建议，“反正一家只是出一些，较之原来的数量，也不会多出多少。”

“如果【百库】不同意林地荒废呢？到那个时候，林子要如何从枯萎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难道要靠陆警官吗？”莫雷据理力争，“父亲，陆警官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那平时的时候，平日里，我们大家轮流照看这片林地，一起保护着林子让它不枯萎......”

“父亲！”莫雷有些生气的样子，“谁会同意你这个观点，谁会大发善心揽下这个重担，很多人甚至无法管理好自己的林地。而且，临到果子收成的时候，如何才能分配均匀，这都是要处理的问题。”

“是的，莫问大哥。”陆玉龙适时劝解道，“林子里面的事情十分复杂，尤其是和工作量与利益挂钩。我记得你说过，林子很容易出现问题。如果一个人管理期间出现了问题，该由他本人负责，还是大家一起负责？如果大家一起负责，绝对会有人抱怨说这人的工作量变少，如果只让这个人负责，万一他撒手不管，又会回到一开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