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这些外校生怎么想的。”
乘坐升降梯下楼时,他们看见那名圆脸棕眸学生在走廊另一头,与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眼睛是暗红色的教授正严肃地讨论着什么,马塔努斯嘲讽了一句:
“前年开校长研讨会的时候,马可多莱的招生主任曾公开批判德兰特等十几座院校仍然保留过时的三年学制,没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如何制造各类器械,而他们自居高人一等的理由竟然是改成了更为与时俱进的六年和七年学制,还说这才符合‘时代特色’。”
“那位是尼森教授?”米迦探头看了一眼,看来,不只是他被邀请,这研讨会有点东西。
“老实说,我都怀疑你被坑了。”马塔努斯摸了摸下巴。
按照现在的科技水平来看,应该是电气时代,只不过娱乐的方式貌似还不如人类社会的同阶段丰富...米迦边想着边夸了几句自家的学校的名声:
“其它学院毕业率也比德兰特学院高,但是德兰特学院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都是勇敢、智慧、诚信的才子佳人,平均学术素养也更出色。”
“只是侧重于不同维度,竟然就会有这么鲜明的矛盾,但这反而显示了学术沟通的重要性。抛开其它历史矛盾不讲,下周五我去了也正好代表着德兰特去和他们开个‘破冰大会’。”
还好,养父海姆斯是莫迪学院的,和德兰特学院没有什么过节。
“这个比喻不错。”
听见他的话,马哥努斯朝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但同时又像想到什么,语气中透露着隐忧:
“你说,存不存在一种生物或鬼魂,会缓慢地剥夺人的力气,甚至妨碍到呼吸的能力,即使这个人问心无愧、一生向善,也无法挽救?”
米迦愣了一下,脑海中飞快地从已知的人类历史中检索相应的症状...唔,有点像渐冻症。然而,过去的他们大多数都是用基因疗法来根治的,只有旧时代才会用到系统诊治与呼吸支持。结合嵌合人的平均寿命看,应该在发病年龄上加一百岁:
“我猜他的年龄在一百三十岁以上?”
“他叫巴兹,今年一百五十二岁,退休前是一名老律师,而现在是一名新闻评论家,也是我的引路人。”
‘引路人’在莫尔城与忒修斯联邦都用于指代于学业、仕途上于自己有恩的长者,重要程度不低于再生父母。
马哥努斯稍显忧虑地低语:
“巴兹先生请过几名专业的医生和药剂师,但他们都坚持认为他是遭到了鬼魂的诅咒,并且开出了昂贵的治疗方案,要不是我了解导师的为人,这事差点被他们忽悠过去。”
“没准还真是。”米迦思索道,况且,在他看来,被鬼附身、遭遇诅咒的事件反而是他的拿手强项:
“巴兹先生现在住院了?”
“还没,药剂师的断言气得他半天没喘过气,并坚称自己的病没有自愈就坚决不踏出宅邸一步。”马塔努斯哭笑不得地说道。
借午餐的机会,马塔努斯向米迦描述了更多关于这名老律师的病情。
地点在香芹街南路,一座名为阿卜苏特色酒馆的餐厅,主食是烤龙骨鱼配火腿椒盐土豆、鱼子酱焗海兔、奇迹果沙拉、柠檬冰啤。
某幽灵不需要像常人一样进食,却也从这些菜品的诱人外观、女仆报上的近两百伦布价格略知了一二,无奈只能抱着双臂,红着眼坐在边上干瞪着他们。
尤其令人赏心悦目的是那切成波浪形状的龙骨鱼片,红白相间的鱼肉层次分明,连雪白的土豆也被切削成了雪花形状,并且每条枝干都能被单独叉取,烤得软硬适中、酥脆可口,至于卷成玫瑰花形状的海兔肉拼盘,中间还摆放着两朵含苞待放的灯笼花,酸酸甜甜,有很好的开胃效果。令人在品尝之余忍不住想赞叹几句后厨的好手艺。
在动刀叉时,米迦也注意到,不仅是这里的菜肴,连他之前在镇上与卡芙琳、格鲁等人食用的美餐也有不少是海鲜类。
地理位置上,邻坊镇属于内地,出于优秀的海产保鲜和养殖技术,鱼肉的口感与质地都像是刚打捞上来的,只觉唇齿间还回荡着海的味道...也不知这与名为‘海牙’的守护神是否存在历史上的关联。
莫尔城的法律规定,任何从事合法生产经营活动的酒馆、商店与餐厅都不能向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销售烟酒类制品,但是这两人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成熟气质并没有令老板产生对他们年龄的怀疑。很快米迦就开始品尝啤酒的芳香与辛辣,淡淡的苦味里又回荡着清爽馥郁的甘甜,他咬了一口鲜嫩多汁的鱼肉,细细咀嚼着,听对方描述道:
“大概是三个月前,巴兹先生照常从泉水街晨练回来,开始翻阅证券交易的资料,要写一份关于市场行情的报告,他发现自己四肢比往常更酸痛,但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两周前,他的病情突然恶化,连执笔写字都无法做到。排除器官功能异常,你认为这更像是哪种疾病?”
“他最近心情如何,睡眠质量怎样,”
米迦咽下了一口烤土豆泥,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神情,意识到猜测还是不够准确:“他最近外出的时候,有没有在哪里跌倒、磕到脑袋?”
“我觉得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是这些巴兹先生也从未提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