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也是一次有收获的出猎,打理肉和皮毛的事儿,向来交给女人完成,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就只有喝酒吃肉一件事。
绰伦布库早已经让几个女人,在一字排开的撮罗子前面的空地上,架起了篝火,把手把肉给煮上了,男人们则是被他叫上,聚拢在篝火旁,以狍子皮为垫,席地而坐。
篝火上吊锅里煮着狍子肉的水,已经开了。
在蘸水做好,在篝火边的的草木灰窝子里放好,浓突汗先用削尖的桦树枝从吊锅里挑出一块热气腾腾的狍子肉,割了一点点,先撕下一点扔到火里,又将剩下的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这几乎是他们每餐开吃前都要进行的仪式,祭火神、山神,祈福神灵保佑,赐予福气。
仪式完成,绰伦布库却是没有忙着吃,而是从鹿皮包里,取出一样用桦树皮包着的东西。
在篝火边打开后,卫淮看到里面是一块黑乎乎的肝脏,血呼啦的,已经冻得有点硬了,他割了一块朝卫淮递来:“想要在山里住下,跟着我们一起打猎,眼神一定要好,这是狍子肝,吃了会让你的眼睛更亮,可是好东西。我们鄂伦春人,可是从来不会外人分享狍子肝的,吃了它,你就是我们自己人了。”
这话里,多少有点考验的意思。
卫淮接过狍子肝,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吃过生肉,何况是生的肝脏,但绰伦布库话已经说在那里,似乎不吃说过不去。
一旁的希克腾,见卫淮有些犯难,拔出腰间插着的猎刀,割了一块,递给孟金福。
孟金福接过后,想都没想就直接塞到嘴里,三两下咀嚼,就吞到肚里,嘴角都冒出血沫,偏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见此情形,卫淮脑海里顿时出现了蛮荒时期,进化中的人类祖先茹毛饮血的场面,像是时光倒流,远古风情再现。
示范都有了,他只能深吸一口气,把那块狍子肝塞进嘴里。
他先试着嚼了几下,感觉口感挺脆嫩滑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涌入鼻腔的血腥味,他本能地想呕吐,但又觉得这样做,会让众人看不起,只能使劲下咽。
一块狍子肝,硬是让他吃出一身冷汗。
“好样的,像是我们鄂伦春人!”
看着卫淮艰难地吃下,绰伦布库等人顿时笑了起来。
浓突汗随即从衣兜里掏出个小布袋,里面装的是大粒咸盐:“沾点盐会更好吃一些。”
看着浓突汗鼓励的眼神,想着吃都吃了,能吃第一块,就能吃第二块。
他自己掏出那把浓突汗交给他,用来吃手把肉的刀子,从那块狍子肝上又割了一块下来,蘸了蘸盐巴,再次抛入口中。
果然,似乎是被盐巴遮掩,这次入口的狍子肝,不那么腥了,味道比之前好了很多。
但接下来,又见绰伦布库打开另一块桦树皮包着的东西,一看到那是两块腰子的时候,看着绰伦布库他们动刀割下来就往嘴巴里边塞,又是生吃,卫淮头皮又开始发麻了。
一鼓作气吧!
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也加入其中,割了两块腰子,蘸了盐巴,丢入口中,象征性地嚼了几下,就伸长脖子给吞下。
这玩意儿,腥气更重,盐巴都遮掩不住。
他那样子,又引得几人一阵哄笑,却也跟着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