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生宣出了洞府,在府门前伫立良久。她抬头看天,洁白的云层缓慢游荡,淡蓝的天空纯净无暇,艳阳高照,将光与热慷慨给予世间万物。
她看不见九霄天庭,同所有凡人一样,开始相信,这世上并无天庭,也没有什么天神,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荒诞不经梦,等梦醒来,她的世界正是黑曜口中那个理想的样子。
人与神分三六九等、高低贵贱,是从什么时候?
黑曜曾说,是天庭的创立给三界定了许多规章制度,凡间也因为天庭有了世代王朝。
如果,世间没有天庭,没有神,只有凡人,会不会……
叶生宣摇摇头。
不会。若没有天庭,理想世界也不会存在。
天庭是对的,世间需要制度,需要法纪。
回到小屋时,发现梁栩焉已经醒了,仰躺在榻上,轱辘着大眼睛,像是在数房顶的木头。
见叶生宣开门进屋,梁栩焉连忙爬坐起来,小声嗫嚅着:“叶姐姐……焉儿又给你惹麻烦了……”
叶生宣拿出一包糖糕塞到她手上:“没事,我听说你晌午又没好好吃饭,给你留了糕点。”
“桂花糖糕!”梁栩焉原本还耷拉的小脸立刻容光焕发,宝贝似的将小纸包搂在怀里,深深嗅着桂花的香气,“焉儿最爱这个啦!”
“喜欢就多吃些,我下次去厨房就专做这个味道。”
“我还要芙蓉糕~”梁栩焉将甜糯的糕点塞满嘴巴,支吾着加起要求来。
“这个……以后我会学的……”
梁栩焉搂着怀里的一包糖糕,不吃了:“叶姐姐……我们还有以后吗?”
叶生宣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以为她会担心因为误杀同门而受到惩处。
“我还年轻,你也还小,怎么就没有以后呢?”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梁栩焉仿佛吃了定心丸,小脸上又恢复了些光彩:“我可是要和叶姐姐一直在一起的!”
“你……不怪我欺骗你吗?”叶生宣听她说这样的话,内心深处一软,想到她哭着说别人说她骗她,她一定很伤心吧。
“嗯?姐姐没有骗我啊。”梁栩焉将糖糕放在一边,跳下榻握住叶生宣一只手,神情十分认真,“放心,我最信叶姐姐了。焉儿知道,月峭剑是叶姐姐的,叶姐姐将它给我用了,自己只能练棍法,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是以后叶姐姐将月峭收回去,焉儿可能会舍不得,但焉儿会乖乖听话的……”
梁栩焉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稚嫩的声音也逐渐梗塞:“可是……焉儿用月峭剑闯了祸……焉儿对不起叶姐姐……焉儿接受任何惩罚,但是叶姐姐不能不要焉儿,不可以将焉儿赶走……”
她起初只是小声抽噎,实在憋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泪如泉涌。
叶生宣将她揽进怀中,轻声安抚:“没事的,有我在,谁也不能为难你。”
她扶正她的脑袋与她直视:“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杀他?”
“御剑术召不回月峭剑,我太着急了,就用了别的术法,居然有效果!我……只是想吓吓他……我真的没想杀他,可是月峭剑穿透了他……我……真的不是我!”梁栩焉再度回忆那个场面,虽然很害怕,但依然认真阐述。她更害怕叶生宣误解她。
“别的术法?”
“我……不记得了,当时一着急,就念了另一种咒术,它就像是突然出现的,马上就消失了……我不记得了……”梁栩焉解释起来有些吃力,甚至很慌张,生怕解释不好让叶生宣觉得她是为了脱罪在扯谎。
“我相信你。”叶生宣点点头。
在梁栩焉看来,她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猜忌,她给予她完完全全的信任。
这种感觉,好安心啊。
就算其他人都不信她,都要冤枉她,她都无所谓了。
就算要罚她,哪怕让她偿命,她也不怕。
她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