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否准备好,此时不容郕王再做犹豫,皇帝已然知晓自己的反叛之意,之所以尚未动手,无非是忌惮自己的势力,然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势力只会被皇帝逐一瓦解,时间是郕王最大的敌人,若不能速战速决,时间愈久,对自己愈不利。
而要想成事,于郕王而言,一要控制军队,二要控制朝堂,眼下朝堂之上,汤思退和陈诚之已然成了郕王一党,可谓军政大员皆在郕王之手,至于军队,虽然郕王并无兵权,但陈诚之有,陈诚之也早已安排亲信,渗透到各处,掌控拱卫都城的部队,而殿前司隶属杨沂中直辖,虽身为枢密使,也难以撼动,故而陈诚之将御营司作为主要控制对象。
至于汤思退,则以中书省名义下诏,不动声色将一线武官逐步抽调至文官系统,再由陈诚之上书请命,调换郕王党的心腹官员,控制北部江北诸镇。同时汤思退也在暗中筹措钱粮,借职务之便,将江南赋税秘密运往北方诸镇,以备不时之需。
皇帝也早有两手准备,一方面派遣杨沂中命亲信玄甲军,秘密召回张浚回京,换防杭州城及周边各处军事据点,同时让杨沂中殿前司的人马,借故从宫中抽调出来,换防凤凰山和将台山的驻军,牢牢控制住这两处据点,可确保杭州城无虞。同时宫内各宫门守卫,也由原本的禁军,暗地里全部换成玄甲军。而另一边,让杨沂中以蒙面人为饵,借其口,迷惑郕王。显然双方都有所准备,至于蒙面人只是第一张牌,真正的底牌则是各部军权的归属。
此时的蒙面人于双方而言,都可有可无,只不过是作为关键时刻,真正开战的传话筒罢了。对于皇帝和杨沂中而言,五日一过,蒙面人便再无用处,杨沂中更是根本没有想过要将解药交给蒙面人,即使蒙面人诚心归附,杨沂中也根本不曾想过要救他。
郕王也下定了决心,此时的郕王在皇帝失踪期间,已将中书省和枢密院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至于普安王,他更本没有放在眼里,能被郕王视为对手的,一直只有皇帝本人。
郕王似踌躇满志,昂首阔步,回到了皇宫,而在郕王回来之前,紫宸殿内,也恰似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针对普安王的政治风暴也即将来袭。
杨沂中按照皇帝旨意,离开了密道,先是安排好亲信玄甲军,八百里加急,星夜兼程秘密赶往边关,召回张浚,而后命五百玄甲军,秘密潜入皇宫密道,随时准备接管禁宫。
安排好大小事务,杨沂中换上事先准备好的朝服,带上公文,急忙赶到枢密院报道。
“杨大人,你怎么才来?”陈诚之看着火急火燎赶来的杨沂中,心中不免有些不悦。
“回禀大人,属下昨夜巡夜,后而小憩了片刻,不想竟误了时辰,还请大人恕罪。”杨沂中为消弭陈诚之的疑虑,赔着笑脸恭敬作答。
陈诚之也没多想,顺手拿起奏折说道:“跟我去紫宸殿吧,郕王应该已经回来了。”
杨沂中闻言一惊,赶忙问道:“郕王?郕王离开过吗?”
陈诚之侧目而视问道:“怎么?你这个殿前司都指挥使,还需要我告诉你出入禁宫的记录吗?”
杨沂中猛地一惊,确如陈诚之所言,自己掌管禁军,按理说郕王进出都需要自己或者皇帝手谕,贸然出入禁宫乃死罪,但眼下非常时期,中书省和枢密院亦有先斩后奏之权,自己离宫一夜,确实尚未督查禁宫的出入记录。
杨沂中赶忙回答道:“大人说的是,属下记错了,大人请。”杨沂中侧开身子,让陈诚之先行,自己则尾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