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算的很准。
他的元蛊蜮雪,隐藏在真正的大雪之中,只覆盖了城中这住着流民的一角,借用凡人的阳气,生出更多的蛊雪,用以击败门中叛徒,将他手中的法器夺回。
六爻原本就没想过帮监天司,他出手的唯一目的,就是夺回那件原本就属于龟筮门的圣器!
至于那些凡人,元气大伤之下,能不能撑过这个冬日,甚至,就算身子撑了过去,也大多都会心智受损,这些就不在六爻的考虑之中了。
野草嘛,总是割不尽的,况且自己已经发了善心,留他们一条性命了。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这个局,别让监天司的人发现纰漏。
“师弟,我已经提前布雪,足足下了一尺三寸,生出万千蛊虫,你没有丝毫机会了,把圣器交出来,咱们同门一场,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灰布在四象周围不断舞动着,将地上的积雪,天上的雪花,全部阻挡在外。
落雪虽汹,却似乎对那薄薄的灰布无可奈何。
迟则生变,六爻终于伸出右手,开始掐动法诀,漫天琼花,片片炸开,然后倒卷而回,现出了一只只纤细难辨的细小蛊虫。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
此蛊名为希夷!
介于生死之间,无形无质,无影无踪,最擅侵入禁制,一旦附上人身,不吸尽阳气不停!
原来这所谓的雪花,竟然是无数细小的希夷蛊虫,组合而成。
眼下真身显出之后,无数蛊虫散布在空气之中,在六爻的御使下,贴着地面,将周围的同类汇聚一起,化作一道白龙,向着四象攻去。
而四象身后的白雪,则层层立起,变成了一道近丈高的白墙,而且正在不断变厚拓宽,隐隐地将中央的干瘦人形围住。
与此同时,四象也无声地开始念咒御法。
灰布在几次闪动之后,化成了一道赤红色的光膜,向着六爻御使的希夷蛊虫罩去。
在无穷无尽地蛊虫面前,那道一寸厚的薄膜,却宛如坚不可摧的城墙一般,不但纹丝不动,而且在不断传出的窸窣咀嚼声中,反而在变得越来越厚。
“六爻,你天赋不如我,机缘不如我,修为不如我,如果不是仗着有个掌门的爹,你配做我的师兄吗?把路放开,咱们同门一场,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被原话奉还,六爻心中火起,脸上表情却未变丝毫,单颗阴阳眼珠光芒闪动,眼中光膜的影像被不断放大。
一种同样无比细小的红色飞虫组成光膜,兽首蛇身,背生四翼,比希夷略大一轮,却无比凶猛。
两只镰刀状的上肢,轻松地将无形无质的希夷蛊虫切成碎片,然后立刻吞入腹中,不多时,就从尻门排出一枚小小虫卵,迎风便长,瞬息就变成新的红色飞虫,继续向希夷杀去。
“蜚蛭……”
六爻凝重的声音微不可觉,手中法诀一变,后方那些趴在人身上吸收阳气的希夷,顺着流民的口鼻潜入五脏之内,吸受到的阳气数量立刻大涨。
如果单对单,六爻没有信心留住这位处处强于自己的师弟,但现下他有的是可以孵化蛊虫的“食粮”。
六爻已是不再顾及流民性命,全力吸取着他们的“天、地”阳火,一只只撑得滚圆的希夷,就地一滚,就裂成两只,然后越变越多。
后援得到补充,在六爻不顾损耗的御使下,希夷与蜚蛭,十换一,甚至二十换一,仍是将红膜渐渐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