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昆鹏一直待到入夏才离开,宁宴或许是唯一一个舍不得他离开的人,因他在的每一天,都能使宁宴想起被裴靖呼为“丈夫”这件事。
此虽为众所周知,但毕竟未上玉牒,宁宴心里始终留着一点小小的不安,而此事极大地缓解了他的不安。
盛瑾瑜提议让宁宴跟着合昆鹏一起去南诏,最好这辈子都留在南诏,省得整日上蹿下跳,四处败坏裴靖名声。
宁宴对此深感抱歉,但并不妨碍他揍盛瑾瑜。
眼看二人话不投机又要打起来,裴靖立即揪着宁宴去看舆图,马亚没了,西域乱了,她的计划也要随之变动,尽管林尘岱尚未归来,途中情况暂不明确,但也先准备着。
宁宴希望再等等,他对火器很有信心,只是暂时还不够安全稳定,火器署与少府监诸冶署正加紧改良,至时必将事半功倍,“这些弹丸之地无需多费心神,更不必筹划战术,一车火焰花运过去便成了。”
裴靖敲他脑壳,“岂可尽信火器。”
“哪有,臣可一日不曾停止练兵。”宁宴委屈地摸着脑壳,“臣现如今也正加紧训练火器兵与步骑协同。”
“望京这点地方……”裴靖欲言又止,望京人口密集,适合火器训练的地方委实不多,只一处还算空旷的山谷,距望京城有两日路程,“你带去自流谷吧。”
宁宴长长地“啊”了声,不大情愿中隐含着几分跃跃欲试,“好是好,可是也太远了,臣不想离开陛下……”
裴靖捏住宁宴的嘴,“不,你想。”
宁宴忧郁小狗似的撇了下嘴,“好吧臣想,臣明日一早便点兵启程。”
现今在望京上番的是明庭兰的昌州水师,昌州距离望京不远,宿卫五十一日,时间不短,也能练出成效,只可惜自流谷中无大河,不能训练火器水师。
“凡事没有一蹴而就的,欲速则不达。”裴靖现在对这个道理深有体会。
“臣明白。”宁宴耷拉着耳朵和情绪,看上去垂头丧气。
裴靖见这人还是无精打采,当下便有了个小点子,掩口小声道,“欠你的回来都给你补上。”
宁宴竖起一边耳朵,要裴靖把话说清楚。
裴靖红着耳尖,贴耳说了一句话。
宁宴一下红了脸,“唰唰”挠着脸颊,扭扭捏捏地欲拒还迎,“臣不是这个意思啦,臣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臣只想为陛下分忧,但如果陛下……”
“太好了!”裴靖欣慰地拍着宁宴的肩膀,一脸“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欣喜表情,“你尽管去分忧,凡事都有他们,不必挂念。安寝,凉国公~”
“安寝,凉国公~”盛瑾瑜难得真心祝愿,朝宁宴露出个挑衅又得意的笑容,扶着裴靖离开了天权殿。
“陛下?老兔崽子你……你给我等着!”宁宴攥紧了拳头,对自己方才装大尾巴狼的行为追悔莫及。
裴靖为进军西域准备着,准备粮草与合适的出兵理由。
顺其自然、与民休息、勿扰于民当然好,可惜她是一个抵抗不了诱惑的俗人,西域有大片广袤的绿洲,有仿佛无穷尽的石漆,还有质量比中原好百倍的白叠子……那是一片丰饶又特别的土地,她很好奇,想必旁人也很好奇,理应派人去看看,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她掰着手指算时间,若林尘岱一路顺利,此时或已在大凉境内,不过下个月又会收到新表,届时便知林尘岱具体已到何处。
可谁曾想,她一直等到深秋也没有等到新表,更不见林尘岱与析木回朝,最后一次表奏送达的时间是五月末,上称二人四月入回鹘,预计五月上旬将从朔州云门关入境,自那之后,迄今四个月,望京再未收到过二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