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霞红的说书生意日渐红火,相信再过不久就能摆脱地摊的窘境。早已息了建立天下第一帮的雄心大志的百里霞红平日里练习星冥神功,勤修不辍。傍晚便到白鹿草堂和黎先生吹水扯淡。
百里霞红也不知道为什么黎先生对自己容忍度那么高,自己逮着诸子经典一顿胡吹不是应该被视为离经叛道吗?甚至她用共和皿煮把儒家的“致君尧舜上”批的一文不值,黎先生也没有生气。
“我说老黎啊,你们儒家不是一直推崇周礼和三代之治吗?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百里霞红很是奇怪。
“我应该为你的皿煮、共和生气?”黎先生脸上笑眯眯,仿佛在说你还太naie,“你太小看三代之治了。宗周之时,国人暴动,放厉王,迎周公、召公,共和执政,千古称赞。至于皿煮……王法出乎周礼,大约就是你所言的宪政民主。乡贤乡约就是你所说的自治民主,王法顺应天意,天意即民意,这就是宪政民主依从自治民主。你知道皇帝的冠冕是什么意思吗?”
百里霞红摇头。
“皇帝的冕上有四十八束流苏,称非礼勿视,不该皇帝管的连看也不看皇帝的耳边垂绦上各有一颗珠子,曰:充耳,称“非礼勿听”,即不该皇上管的事连听也不要听……天下从来就不是皇帝一人说了算。”
皇帝只是王法的执行者,这王法,在商曰“刑”,在周曰“礼”,在秦曰“法
“。
“法家的东西还是很好的,只是……“黎先生摇摇头,似是感慨。
暴露了键盘侠本质的百里霞红再不敢和老先生辩论,只得安心读书。读着读着,似乎又悟出了许多以前没有想到的道理。“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说的果然没错,时间长了,自然能“脑补”出一些道理来。
时间久了,读的烦了,百里霞红起身,发现居然有人来拜访黎先生。
书斋中,一个青年士子高戴儒冠,星目剑眉,洒然中有任侠之气。
“青石今日怎地有空到我这陋室来?“黎先生亲自为这个得意弟子石煮茶。
“老师这里怎会是陋室呢?”李青石看着大隐隐于市,怡然自得的老师笑道,“只是董师有事,我路过扬州,特来拜见老师。”
黎先生是李青石的启蒙恩师,他的座师便是闻名天下的董子。
“日前有大妖北上,董师闻气而动,特命青石前来查看。”
“大妖?”黎先生神色郑重了不少。
距扬州两万里之遥的西南之地,有莽荒妖国,虽名为“国”,其实是妖族聚居之地。
没有人知道这妖国有多大,里面有多少种妖。自这些妖精邪怪自化妖而出,几经蜕变,成为掌控一方的强者,比拟人间仙佛、陆地神仙,方可称为“大妖”!
这样的大妖动念间横扫一城,一旦在大乾动起手来,便是一场巨祸。
不过黎先生更感慨的还是弟子的进步。
“这才多少年,青石之进益令人惊叹,董孝儒的天人三策名不虚传。放在春秋之时,当可尊称一声李子!”黎先生赞叹地打量着李青石,感知到他周身无时无刻不在萦绕的天道之气。
“子”这种尊称在春秋之时不过寻常,但既然百家争鸣之后成为诸子专有的尊称,后人自然尴尬,只好用“大儒”这一称谓代替。李青石虽然年轻,却是董子亲传,儒家公羊一派的后起人物。
“老师别笑话我了!”李青石连连摇头。
师徒俩又谈了些闲话,黎先生将一封书信交给李青石,由他转交董子。
“我来之前,在后院看到一位姑娘,是老师新收的女弟子吗?”正事谈完,师徒俩引开话题。
“还不是弟子,或可引之为小友吧,有些奇思怪想挺有意思。”黎先生含笑道。
“能让老师觉得有意思可不简单。”李青石来了些兴趣。
晚上在草堂用饭,黎先生将李青石介绍百里霞红。她得知李青石出身儒家最高学府“鸿都门学”。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如今已是大乾翰林编修,前程远大。
鸿都门学,是大乾官方创立的儒家学府。从这里也可看出儒学在当今的地位,其他学派可没有官府为其成立专门的学府。鸿都门学除教授儒家之学外,兼习文艺。李青石便是在那里学得一手琴艺,可令百鸟聆听。